又是一年杏花微雨,又是一次四季更迭,又是一场星辰交替。月圆了又缺,花开了又败,人世又轮了一轮。
墓地的上空飘起了小雨,天际最后一丝白光隐没在深灰的云层之后。万籁俱寂,只剩雨滴坠落在雨伞上的声音。男人的身影从远处的雨雾雨夜中出现,一步一步,鞋子落在地上声音仿佛一口古老的钟,在雨夜中响起,回荡在墓地中,沉闷压抑。
边伯贤举着一把黑伞,站在闻莳的墓碑前。他看着墓碑上闻莳的黑白照片,不想,一滴雨刚好直直打在那张照片上。照片上女人的面容被雨水模糊了样子,边伯贤见状,倾斜了雨伞,笼罩了那一方矮矮的墓碑。
边伯贤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个轮回,第几次从墓碑上看见她的面容。有些时候照片上的她,笑的春风拂面,有时候的她面无表情,有时候的她又满面愁容。而边伯贤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她的墓碑前放下一束白雏菊。
不问谁人,无论西东。
曾经,光明神因错坠入人间,带着人类的七情六欲在人世间走了一遭,遇到了那个让他“折花只为一人笑”的她。这一爱就是几百年。
光明神归位后再也没有机会,再见闻莳一眼。边伯贤在天上看着她的转世,恋爱,结婚,生子,最后化作一抔黄土,被装进那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沉睡在泥土中。
他无法干预世间的规律,只能一次又一次在她死后献上一束又一束白雏菊,在她墓碑前,贪恋着照片里,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面容。
思念只会把边伯贤脑海深处她的音容笑貌,她的娇嗔搞怪,她的可爱怜惜,变得越发鲜活。身体的每一寸都被记忆占领,在每一次午夜梦回时变成利刃,掏空他麻木不仁的心脏。
故人已去,天不许归期;红尘难捱,风不念故梦;尘缘既断,光不寻旧土。
光明神为世人带来光明,却照不亮自己的前方。人间本就是各自下雪,却要把所有隐晦的期盼祈求于神明,那身陷泥淖的神明又该寄托于谁?
原来光明神也有驱散不了黑暗的时候。
难留少年时,少年心事与谁说?
雨停了,边伯贤该走了。他收起黑伞,最后,隐忍的抬手抚了抚闻莳墓碑上的照片,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的红血丝褪的干干净净,连着那份沉重的悲痛一起消失了,他又披上了伪装的外衣,扛起世间的沉重,因为,已经没有人的怀抱可以让他卸下重担。他又变回了光明神,边伯贤又一次被他自己扼杀在那一瞬间。
他起身,朝着天光走去,走向独属于他的黑暗。
下一次再见,又是百年之后。他转头融入了天际那片光芒中,衣角仅仅荡起一片残叶。那是他存在过得证明。
光明神的心很大,因为神博爱万物,世间一切都是他的子民。边伯贤的心很小,因为他的心只装的下闻莳一个人,只能对那个沉睡在泥土里的小盒子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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