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能不喝吗

张小凡感觉到有人在向自己的嘴里喂着什么难喝的苦水，而且他现在隐约的感觉到自己此刻的姿势并不是很舒服，紧接着就是后背传来的阵阵火辣辣的疼痛，随即张小凡睁开昏沉的眼，向前看去。

曾有一种说法，当你久未睁眼，突然间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定是最挂念你的人，要么是关心你的人，要么是你的仇敌。

而张小凡睁开眼看到的正是正在给他喂药的陆雪琪，张小凡看着陆雪琪动作轻柔的用汤匙舀起一勺药，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下，再送到自己嘴里，虽说这药苦的有些令人震惊，但张小凡却是愣愣的喝了下去，这完全是震惊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在给自己喂药的竟然是陆雪琪。所以当他把药完全咽下后才发觉这药是这么的苦，张小凡本能的身子向后仰了仰，却又牵动了后背的伤口，张小凡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陆雪琪看了眼已经醒过来的张小凡，然后继续面无表情的给张小凡喂药。

张小凡的声音十分的虚弱，他说道：“能……不喝吗……”

陆雪琪摇摇头，将盛满药的汤匙送到张小凡嘴边。张小凡回想着刚才那入口的苦涩，皱起了眉头，陆雪琪也没有继续动作，只是保持着给他喂药的姿势。兴许是张小凡看陆雪琪这样举着汤匙难受，于是他狠了狠心，咬了咬牙，鼓起十二分的勇气将嘴凑向那堪比是地狱刀山火海的药匙，然而张小凡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勇气和毅力，他嘴唇刚一接触到药水，便退缩了，张小凡敢发誓，这是他吃过最苦的东西，没有之一。陆雪琪看着张小凡没有说话，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动作。最后张小凡碍于颜面还是将那一勺药咽了下去。

陆雪琪又舀起一勺送到张小凡嘴边。

张小凡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思想，说：“我还是一次喝完吧。”

陆雪琪想到刚才喝一勺都要那么困难的张小凡，又看看碗中还有的大半碗药，点了点头，她将碗送到张小凡嘴边，由于张小凡是趴在床上的，不太方便喝，陆雪琪只得扶着张小凡的背让他能够起到一个可以喝药的高度，然后看着张小凡屏气闭目带着慷慨赴死的表情将药硬咽下肚。

待张小凡喝完药之后，陆雪琪起身说道：“我去告诉苏姨他们你醒了。”

张小凡点点头，看他的神情脸色仿佛比昏迷时更差了。

苏茹和田灵儿以及水月来到张小凡的病房中时，张小凡正在向外吐着舌头，好像这样能够让口中的苦涩味道淡一些。

田灵儿看着此刻的张小凡，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不禁调笑道：“怎么？醒了之后就变成狗了？”

张小凡有气无力的将头转向田灵儿，说道：“师姐……你就不要损我了。”

田灵儿娇笑了起来，之前她眼中的那份担忧的神色也已经不见了。

苏茹摇摇头走到张小凡身边，坐下，问道：“怎么样了？小凡，感觉如何？”

张小凡说道：“好多了，就是药太苦了，能不能不喝。”

苏茹轻轻的弹了下张小凡的额头，说：“不能。”

张小凡想到以后还要受那苦水的折磨，他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此时陆雪琪将一杯清水送到张小凡嘴边，说：“喝点水。”

苏茹接过陆雪琪手里的水杯，笑笑，对陆雪琪说道：“雪琪这三日麻烦你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陆雪琪抿了抿嘴，摇了摇头。

水月此时说道：“小凡为救雪琪才受的伤，理当由雪琪照顾。”

苏茹叹了口气，自己这师姐的脾气她是最清楚不过了，要强，不愿亏欠别人，连带着她的弟子也是这般。苏茹说：“那就还要麻烦雪琪了。”

陆雪琪轻轻摇摇头，便不再言语。

苏茹说：“现在小凡也醒了，但是还需多休息。我们也都出去吧，让小凡好好休息下。”

张小凡此刻确实眼皮有些沉重，毕竟是失血过多又是昏迷刚醒，又刚刚经历了一次生死大难，此刻也是疲倦了。

待苏茹水月他们走后，张小凡便睡了过去。

当张小凡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是明月当头，此刻他看到了正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向自己走来的陆雪琪。张小凡不禁吸了口冷气，连忙闭上眼。陆雪琪走到张小凡身边，淡淡的说道：“喝药了。”

张小凡没有任何动作，紧紧的闭着眼。

陆雪琪的声音仍是十分的平淡，仿佛没有任何事是可以影响到她的情绪的。陆雪琪说道：“药里加了蜜糖。”

张小凡微微睁了下眼，看了下陆雪琪递过来的汤药碗，皱着鼻子嗅了嗅，确实感觉到比之前的味道要好多了。

张小凡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是牵动了背后的伤口，陆雪琪连忙扶住张小凡，张小凡苦笑一下，说道：“麻烦陆师姐了。”陆雪琪摇摇头，一只手撑着张小凡，一只手给他喂药，索性这次张小凡倒是觉得药并不是很苦了，他喝完之后，静静的趴在床上，而陆雪琪则是收拾好碗之后又接了一杯水给张小凡送去，并且喂张小凡服下。

张小凡终于开口说道：“这几日多谢陆师姐的照顾了。”

陆雪琪摇摇头，说：“当日你救我护我，我便一般对你了。”

张小凡轻轻一笑，说道：“当日……”

陆雪琪的语气终于有了些不同，她说道：“当日，谢谢你。”

张小凡摇摇头，说道：“没什么。”

陆雪琪轻轻抿了下唇，看向张小凡，张小凡看着陆雪琪清澈的目光不禁有些害怕，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怕什么，只不过有一点张小凡却是感触的深切，陆雪琪的目光似乎比之前要温暖了许多，不再似之前那般冰冷。张小凡不禁将目光移开。陆雪琪依旧以清澈的目光看着张小凡，看着他将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到别处。陆雪琪也很奇怪，张小凡难道就这么怕自己？

皎洁的月光透过微微开启的窗子照射进屋内，初秋时节的虫也不安分了起来，原本清静的夜也被阵阵虫鸣打乱了。而屋内张小凡和陆雪琪却是沉默了许久。陆雪琪仿佛并不会在意这种安静的氛围，相反，她似乎很是享受这种氛围。相比之下，张小凡就不怎么好受了，他本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现在受了伤不能动，偏偏看护自己的又是陆雪琪这样的一个安静的人，现在陆雪琪正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读书，张小凡对这些书本东西又没有什么兴趣，只得在床上无聊的趴着，这让他很是郁闷。

这一夜张小凡便在无聊中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