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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风暴的序章 二

易世人:意志的冲突

此时是下午四点,斗技场已经露出了散伙的迹象,但是由于公会伙计的组团前来,热闹的气氛有增无减。

斗技场是象牙和大理石筑成的,是克里亚王国都城里仅次于王城的第二高,第二宽的建筑,在常年不歇的风沙滚动中矗立着,看上去十分宏伟壮丽。

厄里齐在台阶上找了个低些的座位,以便看得清楚些。他想,福斯特这小子即便认识去斗技场的路,也想必不过是前几天刚刚第一次看到它吧。真无趣。

提罗已经提起长矛在下面斗技场的中央等待了。矛手是冷门的职业,提罗自己也都承认做矛手的前途绝没有战士或游侠那么光明,但他好歹做成了全克里亚数一数二的矛手,皇家军的战士们,能胜过他的也屈指可数。

此时已经人声鼎沸,福斯特的准备时间似乎长得不太寻常。

“那个人不会是怕了吧?他知道提罗的实力么?”

“总该能打打吧,要不然可真是场闹剧。”

“谁知道是胆小鬼还是一鸣惊人呢。”

观众们都议论了起来。

福斯特终于出来了。他手上拿着的武器成了最引人注目的东西。

因为那是一把轻剑。这代表他主修剑士。在克里亚,剑士是比较新兴的武种,发轫于近十年左右,但是前途一片迷茫,现有的剑士即便是最强的一批,也连矛手都不怎么斗得过,因为攻击的距离不如长矛,速度又不够。此外,力量上还远落后于战士们。

有些坚持剑士有前途这种观点的人已经开始向刺客靠拢,使用较短的双剑来弥补速度的不足,这倒有些成效。可是提罗对面的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年轻人手持的却仍然是单手剑。

“我可不相信真有那种前半段丑相出尽却能在末尾全盘胜利的人物,太幻想色彩了。”厄里齐喃喃自语道。简直想倒头就睡。

“团长!”提罗抬头喊道,“我不和没有实力还要用行动来侮辱我的人比!这是武斗精神的缺失!”

“那就换个人来招呼他吧,真是没办法!”

“团长,让我来!”

台上突然传来一声大喊,震慑了所有吵闹的人们。

“莫里斯!你怎么在?”

一个身着轻质铠甲,灰色短发竖在头上的年轻人出现在厄里齐背后。

“我刚来呢。真像有好戏看的样子。我远不如提罗兄,更远比您差,但我肯定能招呼招呼这家伙。”

“行吧!好好教训他一顿!”厄里齐叹了口气。他不愿再说别的话。

“好嘞!”莫里斯答应一声便跳下看台,让提罗去休息室。他是个直爽又活泼的青年,但却是老团员一个了。

主持者吹响了号角。比赛开始。

他信心满满地看着福斯特,意思是等待他进攻。可他甚至不摆好进攻的架势,表情也和面瘫毫无区别。

“真的要这么折磨人吗,老弟?”莫里斯向他喊道。

“你来宣告开始吧。用动作。如果我显然防不住的话,那我躲一躲保证自己不受伤。而且如果这样,我也不够格加入‘王之手’了是吗?”

“那是当然的。”

“进攻吧。姓名?”

“莫里斯。”

“福斯特·欧克斯。”

没听过这个姓氏,不是世家出身。

于是,莫里斯带着他之前上战场时的猛劲向福斯特冲了过去。这股劲可绝对杀得了人,但是斗技场里双方自愿的情况下,谁也不会受到审判。

莫里斯也不是任何世家出身,甚至厄里齐也不是。他有天赋,却没有受到良好的武术教育,曾经被那么多的武术世家嘲笑“要成为强大的战士”的梦想。如今他也想和厄里齐一样,证明自己可以通过种种方式,在这个可恶的社会上攀居高位!

他的身上莫名来了很强的气力,仿佛手中的大剑在这一瞬间变得顺手了许多倍,自己的手臂也健壮了不是一点点。对手福斯特·欧克斯的身上满是破绽,只要挥好了这主动一剑,他就会离他的梦想更近一步。

对方迅速举剑挡住了这全力一击,但是随着刀锋而来的还有大剑强大无比的冲击力。作为剑士的他,从理论上就很难有足够的定力在抵消这一冲击力,于是果然,他被撞飞了好几米。

“怎么了,没准备好吗!我可没彻底用力呢!” 莫里斯喊道。

福斯特想,万一这只是用来起场的五成甚至三成力度,胜利就不能保证了。

莫里斯很快就又冲过来了,准备将福斯特撞到场边,令其无处可躲。但是福斯特的反应比想象中要快些,他很快向前挥击,想在造成伤害后迅速躲避。但是没想到莫里斯也是有很强的敏捷性的——他曾为了提高作战能力极为勤奋地补足了这一属性。福斯特砍空了,但也躲开了莫里斯这一击。他从侧面跳了出去,知道要防止被压制在边缘。

福斯特明白,看来必须要紧绷神经了。

台上紧张得不行,不过真正有实力的看客却越发觉得无聊,这场战斗的技术含量达不到他们的期望值。厄里齐正是其中一员。

莫里斯想快速结束战斗了。他靠近几步后,再次拿出全力冲刺,这次还采用了消耗腿力的大步跑法,准备赶在他闪躲之前一击将他击倒在地。他的心中充满了梦想的激励感。

他听厄里齐说过,梦想总是不受时运眷顾。但厄里齐一定漏了一句话,那就是足够的奋力绝对能让人更好的抓住时运带给人的那为数不多的机遇!

但是厄里齐到底有没有说对呢?也许梦想的前方总是会有什么荒诞的高墙阻挡着。

莫里斯看到自己的剑,使出吃奶的力气挥动的大剑,被一把只有他的剑三分之一宽的轻剑像铜墙铁壁一样牢牢地挡住了。

随后场地里掀起了一阵大风,这是他的挥剑造成的。这样的风能让普通士兵连前进都做不到,但却没有一丝动摇他的对手用一条手臂握着的轻剑。

全场一片寂静,莫里斯也慌张地向后退了几步。

看着莫里斯惊讶的表情,福斯特说道:

“看来这样算是能勾引出你的全力了,看来我有胜算,没估计错吧?”

“莫里斯,你先回避!”后方传来提罗的声音,他缓缓走出来,身上的板甲闪闪发亮,“看来这家伙装蒜的功夫深着呢。我愿意伺候他了!”

莫里斯惊魂未定地回到了座位上。

“你看出他哪儿作了弊吗?”

厄里齐问道。

“作弊?原来他是作弊了吗!可是,怎么作的……”

“我是问你到底有没有!我想想也是作了,那一下太玄乎了,我见过王国元帅穆德本人,他倒像是能做到刚刚那下的程度的样子,不过要是说这小子也做得到,那他早就在全国出了名了,怎么可能没有玄机!”

“看下去吧……”莫里斯无奈道,“提罗兄能打两个我,作弊这种卑劣的手段比不过他堂堂正正的实力!”他又变坚定了起来。

场上一片沸腾。

提罗做出熟练而专业的架势,而且明显还从战士这项历史悠久的职业中汲取了优点,他的架势明显具备了重型战士攻守兼备的特点。

他挥动黑紫色的长矛,场上刮起了比刚刚莫里斯的挥剑还要强许多的烈风。福斯特的斗篷被吹了起来。至少从斗篷下的装备来看,没有发现任何作弊的迹象。

全场已经激动到了高潮。

提罗走近几步,又挥了几下——这是刃风障,每个步入高级武术的近战者的底线技巧。挥动武器的强风能够制约对手的行动并防备自身。

乘烈风呼啸,福斯特难以快速移动之际,提罗提矛向前,向溜冰一样流畅地刺了过去。

这是提罗的经典招式,往往在对手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在其肚子上刺出一个大窟窿来。要知道在战斗中站的离一个矛手太近,尤其是像提罗这样速度奇快无比的矛手,那么只要看到举起长矛的动作,便知道凶多吉少了。

可就在矛尖离他的腹部仅有几公分的时候,突然有一股超乎寻常的力量将提罗的长矛向一边扭转过去——随后才听得见福斯特的剑和提罗的长矛碰撞的巨响,这响声横贯整个场地。

提罗刺空了,他的双臂随长矛向一边歪过去大约六十度,他的力量竟然难以稳住长矛的指向,仿佛双手无法再被支配一般。

更奇怪的事情是,没有任何一丝风跟随刚刚提罗流星般的前刺而朝福斯特刮去,所有的烈风都刮向了福斯特为抵消长矛冲击而挥剑的方向,也就是提罗的长矛歪过去的方向,发出巨大的轰鸣,吹起他自己很久没剪的长发。

看客们被打了一锤子般静了下来。等到场上的风沙刮完后,一切才又像掀起海啸般重新吵闹起来。

“好!!”厄里齐喊出洪亮的一声,显然他的兴致完全回来了,“暂时入队观察吧,福斯特·欧克斯,年轻人!”

提罗望着兴高采烈的厄里齐,心里明白他根本没看懂刚刚所发生的一系列细节。他一定还游离在“没想到居然和提罗老弟能打个平手啊”这类的谬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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