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泼了墨一般的暗, 星辰黯然失色。明明天空没有一丝的云彩,却莫名有一种室息的压抑感——太黑了,太静了,雀儿们似乎是没睡醒的罢,居然也销声匿迹。殿内的丝丝人影似是要驱逐这无边的黑暗。周边一群死一般寂静的山层层叠叠,竟也在这暗中融得恰到好处,不知所终了。
茶水清淡,哗哗入盏。
“是您先问,还是我先提呢?”百里陌尘礼貌地问。
“自是冕下先提了。”李婉怡理了理衣袖,整了整衣襟。
百里陌尘轻笑,道:“这其一,不瞒您讲,我需要保证一些人的安全。”
李婉怡就算不上轻笑了,哈哈道:“怎么,冕下是不放心自己家的实力,所以来寻保障?”
一众弟子随之附和,也并不忌讳这是别人家的地头。
“这倒不是,这件事是我自己的意思,与尊主无关。”
“那么,你能做主?”李婉怡怀疑。
“我能做主。何况宗师此来也不过是为那前尘的真相罢了,从谁的口中得知,又有什么所谓呢?”百里陌尘抿了口茶。
“那你怎就能保证,你口中所说的,就是真相呢?”
半晌无言。只见百里陌尘颔首,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带了点不自知的勾魂。
“方才想给宗师瞧瞧,是您自己不看,现在倒是不信我了。”委屈的声音在殿中回响。
“那个卷宗?”北堂奉逸道。
“是啊,那个卷宗,不过那个卷宗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诸位还是不要打主意的好。”秦淮赶忙道。
“我们也没说不看,只是有外人在场,不方便直截了当,再者,也是外人说不看的,与我们的决定无甚关系。”李婉怡回答。
看来那卷宗里,的确有点东西!
秦淮在一旁懒着嗓子:“不可不可——即是同道来的,就应该是一起的,他们不看,怎么就有你们看的道理?”
“师叔才是我们的领路人,一切事宜也都是师叔做主的…”仲菲小声地解释。
赵灵露截住话头,朝前迈了一步:“公子说的是你们要不要看,怎么你们想看的话为什么不出声呢?是想捡现成的一举两得?”
“好了!”百里陌尘道。
熙熙攘攘的人声渐渐安静下来。李婉怡不禁侧目:没有灵力波动,可这么多人,听得怎么如此清楚?
“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赵灵露撅起嘴,转到百里陌尘身后。
那话也不知是在说谁。
“各执己见,但规矩不能破,所以还是请宗师相信我们的信誉,毕竟这陈年旧事,也不会有人愿提了。”
相对安静的大殿内,字字清晰,却好似千里外低吟,又似耳边轻语。
真好听啊,北堂奉逸听着,就比师姐差一点点。
李婉怡道:“我自是信任冕下的,只是我们从未打过交道,如此草率了事,也是对阁下的不敬。”
“我理解。”百里陌尘还是礼貌地笑,“听闻论道大会分为三次试炼,想必诸位比我更加了解。不如宗师与我们都各退一步,这第一个条件分为三部分,每次试炼通过后,您会收到一封信件,若贵宗能如约,拼拼凑凑,也就能还原整个事件了。”
“如违此誓?”
“如违此誓,南令自毁。”那双泛紫的眼依然温柔又认真,与眼睛的主人一起,诉说着誓言。
南令自毁,即是朱雀魂飞魄散,连渣滓都不剩了。
“如违此誓,便也同你一般下场是了。”
掷地有声,“待会儿灵露会给您一份灵力传书,请您认真对待,那这第一件事,便谈妥了。”
“当然。”李婉怡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