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言近日逢大雪,寒露挂枝成晶。
青言天下太平,君王壮年康健。太医院亦是悠闲的很,前些日子白术那家伙又溜出去闲逛,被我抓个正着,才给我些南市买来的酸梅赔罪。我不爱吃这梅子,总觉得酸的倒牙,便随手扔在了书台上。本想着小憩片刻,蒙上眼倒是想起了些往事。
青言我原是逍遥王的护卫,名叫青言。因得一些缘故,被白术带入宫中,顶着太医的名头,做了个捣药童。
青言半梦里,我看到了些故人。那时候他还不是逍遥王,是江南宋家的大公子。我是宋家家奴的儿子,自然也是他的奴才。直到十七八岁那年先帝把他认了回来,即使我一直觉着这种话本子里的情节,不该发生在他身上。
青言好景不长,天不见怜。那时他刚入京半年,京城府邸尚未修好。便得知千里之外的宋家一夜之间满目疮痍。那一夜我失去了至亲,他亦是失去了自小便疼爱他的外祖和母亲。
青言那一夜.也燃尽了.我们一生欢欣. 再见他笑颜开,是因为海棠溪的那位姑娘。那时他已是风光无限的逍遥王了。按他的话讲,想靠自己的才气得到一份真挚的感情。
青言后来新帝登基,他在朝中处理政务。分身乏术,实在顾不到海棠溪的那位姑娘。直到白术告知她早已油尽灯枯,救不回来。
青言待我们到时,她已经去了。我曾见过已逝之人,可面部还能这般柔和确实少见,想着她应该是知道自己不能活着见到爱人,便在面部扑了些脂粉,这样见上最后一面,亦是留个念想。
青言十年光景已逝,月余,我便去海棠溪为她除却些墓旁杂草。入冬落了雪,我才瞧见碑上用小刀刻了寥寥一行小字。
青言愿妻冰雪芳魂,念夫悲苦常入梦来。
青言子衿姑娘去后,他便纵容自己彻底做了逍遥王爷,烟花柳巷里,酒楼芳香处,他常饮的烂醉,好似经历的这一切都不过前世尔尔。
青言叁年前,逍遥王爷大婚。穆家姑娘确是不错,可夫妻之间,没有情分,日子终究是难过。
青言这不,两年前留了封书信,交代了去处,又交代了我的去处。便杳无音讯。至今没收到半封书信,可怜他的美娇娘在王府里过着活寡般的日子。不过吃着皇粮,顶着王妃的名头,日子倒也不会难过。 而他给我安排的去处,就是让白术把我塞进太医院,几年后,再给我寻个贤惠娘子,日子也定会过的不错。
青言思绪着,亦入了梦。 是在海棠溪的庭院里. 子衿笑骂着允之熬的梅子汤言,谁人会熬甜汤放盐末。允之爽朗大笑拥着娇人入怀。我在修刻一把木雕,是要赠予允之之子的。不远处爹娘在商量着新苗要如何栽种,身侧有一女子,在做些针线活,那是我的妻。
青言醒时耳侧结是泪痕,允之这不正是我们幼时所期盼的吗?
青言起身裹了大氅,推了门,立于檐下。灰蒙中藏着些许青蓝,覆着皇城。只有冰雪过后的水滴声,一滴滴砸在心头。
曾并肩.笑谈人世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