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怎么可能！他是警察？

这些来和他们打架的人，都是警察！

是警察给黑龙帮下的挑战书？

赵立言的神情从恐惧、委屈转向了疑惑。警察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出警拘留他们，但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把他们教训一顿？

“你很聪明，也很有能力。”

察觉到赵立言发现了他的身份，男人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同时狰狞的表情消失了，脸上竟出现了一丝微笑。赵立言更加搞不懂这个人想要做什么了。

“如果你不知道干什么的话，那以后就跟着我好了。”

“记住，无论做什么，都要对这个社会有所贡献才行。”

男人说完，松开捏着赵立言下巴的手，用力地抓了抓他的头发。

此时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那是一种爽朗干净的笑，同时竟也是慈父一般溺爱的笑。这个笑里蕴含了太多的东西，是那时的赵立言难以说得清的。

男人站起来，转身离开了赵立言，向着他的警察同伴们喊：

“收队，回家！”

他就这样走了。

赵立言顿时有千百句话，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那几个高大壮硕的男人听到这声命令后，纷纷聚拢在一起，最后整齐地列成两个队列。在男人响亮的口号声下，他们的脚步声顿挫有致，一路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赵立言双眼通红，抹了一把脸上糊着的鼻涕水，靠着墙浑身发抖地站了起来，目送这支队伍离开这片狼藉的地方。

他没有去招呼自己的同伴，独自一人离开了小巷，回到自己同样一片狼藉的家。

此后，赵立言成了这个男人的跟班，警察局里经常能见到他进出的身影。

而这个痛打赵立言的男人，就是马文。

经过那次惨痛的教训，黑龙会在这片地区从此再也抬不起头，加上会长的离去，不久便宣告解散。

赵立言从此成了警察局中的一员。

马文没有看错，赵立言这小子确实机灵得很，只是当初误入了歧途。经过几年的摸爬滚打，他终于在警局里混到一个正式的职位。

这年头，正常谋生很难，想吃公家饭反而却不那么困难了，但前提条件是你要有出群的能力。

政府中尸位素餐的人遍地都是，因而人才无比稀缺。所以，只要是有办事能力的人才，不管你有没有家庭背景、学业文凭、能力证书，都可以免去繁琐的审查与考试破格录入。

赵立言就是这么一个人。

在马文的举荐下，他凭着超群的领导能力、集体凝聚力、洞察人心的观察力以及卓越的交际能力，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这些诸多能力，从他能够在短时间内团结统帅一方社会青年的“黑龙会事件”中就可见一斑。

得到了公家一笔固定的薪水后，赵立言家里的处境渐渐地改善了。

父亲好像看到了一丝生活的希望，家里满地的空酒瓶慢慢地减少最后再也看不见。后来他找了一个司机的工作谋生。

母亲也从抑郁的阴影里走出来，花一样的笑容重新在她忧愁多年的脸上绽放。

赵立言从来也没有想过，他们那支离破碎的家多少年后能过上这样和睦美好的日子。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马文。

但马文生活的变化在这几年中却与他相反。他的景况，反而一天不如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