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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荣耀大纲

边伯贤:荣耀

【记者】“江映,来,看镜头!”

转头的那一刻,闪光灯将颁奖台映得发亮,刺眼白光直逼眼眶。

我下意识眯起了眼。

咔嚓,

咔嚓,

咔嚓。

是快门连续按下的声音。

这一切场景都太过虚无——因为白光、因为快门声、因为欢呼与尖叫。

因为高高的领奖台上只有我一人,领奖台下却是争先恐后挤上前的人潮。

【记者】“江映,奖杯,奖杯举高一点!”

【边伯贤】“江映。”

白光模糊了画面,眼前出现他的重影,我怔怔地望向镜头。

【边伯贤】“祝你成功,我会在电视前看着你。”

所以现在,他看到我了吗?

【我/江映】“祝你们,新婚快乐。”

(上面这句话是女主的回忆)

眼睛在那一刻被白光刺得再也无法忍受疼痛,决堤的泪水一如崩溃的情绪汹涌而至,积蓄着力量要将我吞噬。

今天,他要和他爱的人步入婚姻殿堂,我拿到了我梦想已久的大满贯。

同喜同乐,我应该笑,应该灿烂地笑,应该对着镜头、看着他发自内心地笑。

将祝福给他,也给我自己。

可我却在镜头面前蹲下身子,将本该展示给全世界的奖杯紧紧抱在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记者】“看啊,终于拿到大满贯,难怪江映喜极而泣呢。”

闪光灯越发疯狂,快门声此起彼伏,急切要记录下明天的头条。

人群的狂热将我隔离开来,在这专属于我的庆贺中,只有我不快乐。

喜欢上边伯贤,是我幼年最美好的心事。

初见时,他是意气风发的干净少年,歪头浅笑,眸中落满繁星点点。

相识后,他是温柔本身人间风月,蓦然回首,周身光芒点亮我的世界。

喜欢是一见面的动心,再见面的动情,后相知埋在心底的种子。

经岁月呵护灌溉,这颗种子破土而出,抽枝吐叶,再有了少女时代温柔的花。

可最后我与他的缘分只停在了这一步,我的喜欢只被允许开出羞怯的花,再没有机会结出果实。

小时候我喜欢站在边伯贤背后,看着他逆光而行的身影。

那时他的身影就这么轻易地和光源融为一体,成为我的救赎,我的信仰。

长大后才发现我小时候的行为只是出于没勇气的妥协,不敢追上我的光源,只好躲在他身后默默仰望。

这一仰望,就是二十年。

【边伯贤】“发什么呆呢,阿映?”

【我/江映】“啊?没有。”

我慌忙低下头喝了口水,掩盖自己望着边伯贤刚刚训练过的乒乓球桌出神的事实。

【边伯贤】“帮我拿下旁边的毛巾?”

【我/江映】“好。”

边伯贤接过我手里的白色毛巾,擦了一把额上的汗。

可他忽略了脖颈。

几滴晶莹的汗液顺着脖颈的曲线往下,轻盈跃落,着陆在明显的锁骨上。

我偷偷看着边伯贤的锁骨,慢慢红了脸。

【宋安岁】“哟,你们都在休息了啊。”

我抿了抿唇,对着宋安岁笑了一下。

边伯贤比我自然大方得多,将手里刚拧开瓶盖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边伯贤】“就坐会儿,等会继续,你呢?”

【宋安岁】“我也是。”

宋安岁毫不客气地接过矿泉水,在边伯贤另一侧坐下,两人很快聊了起来。

而我向来不善言辞,听着他们有趣的对话,插不进一句嘴。

狠狠灌了几口矿泉水,我将瓶子放下起身。

【边伯贤】“又去训练?你才坐下没多久啊。”

边伯贤注意到我起身,转头看向我。

我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

【我/江映】“嗯,多多努力。”

【边伯贤】“不愧是我们队的主力啊。”

边伯贤半是玩笑半是赞赏地说道,我不好意思地扯扯嘴角。

【宋安岁】“得了吧。”

宋安岁一巴掌拍到边伯贤的后背上。

【宋安岁】“你到底是谦虚还是凡尔赛?自己是乒乓球双圈大满贯,还在这里恭维别人?”

【边伯贤】“怎么,阿映这么有潜力,我鼓励一下她不行吗?”

【宋安岁】“行行行,怎么不行?”

见他们二人又要闹起来,我失落地捏捏自己的手心。

【我/江映】“那我先去训练了啊。”

【边伯贤】“再见。”

【宋安岁】“等会一起切磋啊。”

我重新回到乒乓球桌旁,对着墙壁重复练习发球接球。

然而到了后面,我的注意力渐渐无法集中,手腕只是在机械地运动。

总是想起边伯贤。

脑海里,一会儿是他拿下大满贯,在颁奖台上熠熠生辉的样子。一会儿是他刚刚坐在那儿,和宋安岁打打闹闹的样子。

心情起起落落。

【我/江映】“嘶!”

我犯了一个低级错误,手腕用力过猛,乒乓球在撞上墙壁的下一秒立刻朝我反弹过来,直击我的面部。

还没缓过神,我呆呆地看着乒乓球向我弹来。

一只白皙好看的手从我面前轻盈一晃,有如蝴蝶掠过,接走那只乒乓球。

而后,边伯贤和煦春风般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边伯贤】“在想什么呢?”

【我/江映】“没有。”

我慌乱地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乒乓球拍。

【我/江映】“只是有点累,走神了。”

【边伯贤】“那再休息一下?我看你刚刚也没坐多久。”

【我/江映】“不用了。”

我认真地摇了摇头,眸子里透出执拗。

【我/江映】“马上就比赛了,我要好好努力。”

【边伯贤】“不是还有一年吗?”边伯贤哑然失笑。

【我/江映】“没有多少时间了……而且,我一直在瓶颈期,没有进步。”

我失落地低下头,手指抠起乒乓球桌皱起的桌角胶布。

【边伯贤】“你真的很努力啊。”

边伯贤温柔地看着我,仿佛看见了幼年的自己。

那般执拗,只想实现自己的梦想。

虽然现在的他对乒乓球的热爱还是如初,但他拿下大满贯的梦想已经实现了,平时训练,也就更能沉下心,而不是不管不顾。

【边伯贤】“来,我教你。”

【我/江映】“啊?”我吃了一惊,愣愣地抬起头。

【边伯贤】“怎么,看不上啊?”

【我/江映】“当然不是。”

我慌忙摇手否认,脸颊飞上红晕,语气又乖又小心。

【我/江映】“谢谢。”

【边伯贤】“客气什么,都是队友。”边伯贤走到我身后,右手握住我那只握着乒乓球拍的手。

温暖的皮肤通过相触将他的体温传递给我,我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仿佛被包裹的不是右手,而是左心房。

【边伯贤】“放松一点,你的肌肉太紧绷了。”边伯贤握着我的手轻轻晃了晃。

【我/江映】“好。”话是这么说,被边伯贤握住了手,哪能那么轻易放松?

好一会儿,边伯贤才握着我的手开始正式教学。

【边伯贤】“不要太用力,你总是习惯用力过猛。发球要找好角度,像这样……”边伯贤很耐心,先是教我怎么发球,再让我自己演练,他来纠正我的错误。

他不仅是一个出色的球手,还是一个出色的老师,不多久,我就感觉到一直无法突破的自己大有进步。

我渐入佳境,转过头欣喜地看着边伯贤,他回给我一个鼓励的微笑。

【我/江映】“伯贤,你看我的发球姿势……”

啪啪啪!

【教练】“都过来,集中一下!”教练一边鼓掌,一边中气十足地大喊,我硬生生地将还未说完的话咽下。

【边伯贤】“走吧。”边伯贤招了招手,我立刻放下球拍跟着他跑了过去。

我们都是训练有素的乒乓球手,不一会儿就集合完毕,排成一条笔直的直线。

教练看着我们满意地点了点头。

【教练】“讲一讲以后的训练安排,一年后的世锦赛,我们对这次的冠军势在必得。”我紧绷着神经,认真听教练安排,不让自己落下一个字。

【教练】“……训练安排就是这样,然后,男女混合的那项比赛,边伯贤,你和宋安岁上。”我们皆是一愣。

【边伯贤】“教练,之前不是安排灿烈和宋安岁搭档吗?”教练的脸色沉了下来。

【教练】“灿烈不小心摔下楼梯,手骨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再加上他以前手腕就受过伤,这个恢复时间还要加倍。哪怕是灿烈一恢复就回来训练,留给他和宋安岁的磨合时间也不多了。”

【教练】“所以你上,有疑议吗?”

【边伯贤】“没有!”

【教练】“很好。你们回去继续练习吧。”队伍散开后,边伯贤朝我歉意地点了点头。

【边伯贤】“阿映,我要和宋安岁一起练习,不能教你发球了。”我扬起嘴角笑着摇头。

【我/江映】“没事,你今天已经教了我很多。”边伯贤朝我挥了挥手,跑向宋安岁训练的那桌。

【边伯贤】“改天再教你。”而后他转过头,小跑向宋安岁。

我看向边伯贤跑动的背影,微微发愣,似乎我总是这么看着他远去。

想什么呢,江映。

我摇了摇头,现在最重要的是世乒赛,那可是你从小到大的梦想,好好努力,别丢脸。

我重新走回乒乓球桌,我一向以训练拼命在队内著称,往往是大家都已经回家休息,我还在只点了一盏灯的训练室里拼命训练,而今天又有所不同,和我一样还留下没走的,还有边伯贤和宋安岁。灿烈和宋安岁搭档有一段时间,算是培养出了默契,边伯贤却没有。

所以他们必须抓紧时间拼命练习,我放下球拍时,手已经微微颤抖,回头去看边伯贤和宋安岁,两人都已经是皱着眉头强撑着练习,额头上布满细汗。

【我/江映】“安岁,伯贤,先到这里吧。”我走向他们二人,快速瞟了一眼边伯贤,转而将目光投向宋安岁。

【我/江映】“身体吃不消的话,训练再多也白费。”

【宋安岁】“说的是呢。”宋安岁直起身子抹了一把汗,即使疲惫至此,她的笑容依旧充满活力。

【宋安岁】“我要回家休息了,不陪你练了啊。”

【边伯贤】“这么晚了,我送你吧。”而后,边伯贤将头转向我。

【边伯贤】“阿映,一起走吧?”

【我/江映】“好。”我看着边伯贤温柔明亮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宋安岁的家很近,边伯贤先将她送到家,再往我家开去。

【边伯贤】“右转?”

【我/江映】“对。”车子缓缓加速,窗外的斑斓夜景不断倒退,我的情绪起起伏伏。

【我/江映】“伯贤,你觉得安岁怎么样啊?”

【边伯贤】“宋安岁?挺好的啊,怎么了?”

【我/江映】“没,我也觉得她挺好的。”边伯贤突然笑出了声。

【边伯贤】“以前以为挺机灵,结果相处下来才发现还是个傻姑娘。”轻易听出他语气里的宠溺,我捏紧自己的衣角,压下心底莫名的情绪。

一年的时光在拼命训练中也过得飞快,世乒赛就在眼前。

【宋安岁】“边伯贤,你把吃的还给我!”

【边伯贤】“不还不还,想得美~”边伯贤和宋安岁又在打打闹闹,因为他们只在休息时间活跃一些,教练也没有说过什么,偶尔无意间提过一次,队里不允许谈恋爱。

这也是我迟迟没有和边伯贤表白的原因,当然,更多是因为我没有勇气。

还是专心比赛吧,我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练习起颠球,乒乓球落在球拍上,啪嗒,啪嗒,发出的声响总是让人无法静下心。

今晚训练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人,我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关上灯走出训练基地,城市夜景斑斓,路灯光线幽长,照着那双壁人甜蜜拥吻的模样,美好得有如童话。

一吻结束,还是宋安岁先发现了我,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边伯贤顺着她的目光望来看见我,倒是大大方方一笑。

我的视线落在那双紧紧牵着的手上,忍不住向后缩了一步,现在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丑,还好,有夜色掩护我。

【边伯贤】“站这么远,真的被我们吓到了?”

我愣愣地摇摇头。

【边伯贤】“那就好,到时候请你喝喜酒啊。”宋安岁垂下头害羞地掐了边伯贤一把。

【我/江映】“那个,队内不让谈恋爱,你们打算怎么办?”宋安岁倒是无所畏惧。

【宋安岁】“比完世锦赛的混双我就退役,事业哪有爱情重要。”

这个勇气,我这辈子都不会有……

【宋安岁】“其实我们已经谈了很久了,一比完赛就结婚。”

【宋安岁】“只是这个混双是和他一起,我不想错过。”边伯贤侧头看向宋安岁,那一贯温柔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对常人没有的宠溺。

我麻木地看着他们的甜蜜互动,像是张开了口,又像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看着边伯贤冲我笑着点头,我应该是说出了那句话。

【我/江映】“祝你们,新婚快乐。”

【边伯贤】“谢谢,你也快比赛了,也祝福你。”

【边伯贤】“虽然到时候我可能到不了现场,但心意是一样的。”

【边伯贤】“祝你成功,我会在电视前看着你。”

【我/江映】“好啊。”我仰起头笑,不让眼泪流出眼角。

-世锦赛-

【播报员】“又是一球,赢了!边伯贤和宋安岁赢了!”

【播报员】“恭喜他们,拿下了今年世乒赛男女混合双打的冠军!”

场内一片欢呼尖叫,在镜头之下,边伯贤和宋安岁激动地抱在了一起,接受完记者采访,他们回到休息区。

【我/江映】“刚刚直接就拥抱了,不担心教练吗?”宋安岁顽皮地吐吐舌。

【宋安岁】“我们早先斩后奏了,现在最后一个比赛也已经结束,我可以正式退役啦。”

【我/江映】“那……祝福你们。”

【边伯贤】“可惜的是婚礼就定在三天后,那会儿你刚好比女单决赛吧?不能请你来当伴娘了。”

【我/江映】“没事。”

我突然开始庆幸我不能到场,给自己喜欢了二十年的人当伴娘,我无论如何都没有那么坚强。

【边伯贤】“还是给你加油。”

【宋安岁】“对对对,小映美女加油!”看着面前甜蜜地搂在一起给我加油的二人,我努力地攒出微笑。

女单决赛前,我一直在回想边伯贤,回想我们小时候初次见面,那年,我六岁。

教练来学校选人,我懵懵懂懂就被选上,进了训练基地参观。训练基地内,一排成人紧张训练。嗒嗒嗒嗒响个不停的乒乓球声,让只有六岁的我有些无措。

而后,我走进一个房间,看到了一个只比我大上几岁的少年,汗水浸透他白色的衣衫,却让他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有如光源。

小手在青涩的脸上随意抹了一把汗,继续训练。专注认真的侧脸在那个年纪,就已显现出他容貌的优越。

【教练】“他叫边伯贤,别看他还只有11岁,已经来队里训练5年了。”

边,伯,贤。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转过身对教练扬起了头。

【我/江映】“教练,我要来训练。”今天的比赛,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的梦想,也是为了我年少的欢喜,是因为边伯贤,我进入了体坛,最后爱上乒乓,找到一生归宿。

这个奖,我想让他看到。

也让他看到当年那个追光的小女孩成功了,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站上了他曾站过的颁奖台。

我走入赛场。

要冷静,要谨慎,要果敢,要势在必得。

我回忆着训练的每一个动作,俯下身子对战。乒乓球在球桌两边轻盈跳跃,我的视线死死盯着它的轨迹。一个球,两个球,三个球。不能松懈,不能走神,不能自满。

正手对拉。

反扣。

再对拉。

直板十二连拍。

一击大力扣杀!

终于——

【解说员】“胜负已定!今年世乒赛女单的总冠军出来了!”

【解说员】“让我们恭喜——江映!”

尖叫声此起彼伏,我喘着气直起身,下意识看向休息区,没有边伯贤的身影,对啊,他今天结婚。

我仰起头闭上眼,眼前又浮现边伯贤的面庞,你会看到的吧?

我成功了,我拿下人生中第一个大满贯了。

作为历史上用时最短拿到大满贯的国乒运动员。

甚至超越了曾经的大魔王——边伯贤。

之后的颁奖仪式,我的心底一片平静,没有任何激动,所有感觉模糊朦胧。

【记者】“江映,来,看镜头!”

转头的那一刻,闪光灯将颁奖台映得发亮,刺眼白光直逼眼眶,我下意识眯起了眼。

咔嚓,咔嚓,咔嚓。

是快门连续按下的声音,这一切场景都太过虚无——因为白光、因为快门声、因为欢呼与尖叫。因为高高的领奖台上只有我一人,领奖台下却是争先恐后挤上前的人潮。

【记者】“江映,奖杯,奖杯举高一点!”

【边伯贤】“江映。”

白光模糊了画面,眼前出现他的重影,我怔怔地望向镜头。

【边伯贤】“祝你成功,我会在电视前看着你。”所以现在,他看到我了吗?

【我/江映】“祝你们,新婚快乐。”眼睛在那一刻被白光刺得再也无法忍受疼痛,决堤的泪水一如崩溃的情绪汹涌而至,积蓄着力量要将我吞噬。我在镜头面前蹲下身子,将本该展示给全世界的奖杯紧紧抱在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记者】“看啊,终于拿到大满贯,难怪江映喜极而泣呢。”闪光灯越发疯狂,快门声此起彼伏,我抬起朦胧泪眼,终于支撑着自己,站起了身。

对着镜头,我扬起微笑,将奖杯举高。请不要食言,如你所说,为我祝福吧。

只要,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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