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特别,若不是诸殷告诉我到了,我真的不知道和普通的河没什么两样的玩意儿就是弱水。
诸殷将我带到一座桥上,对我说这是奈何桥。站在奈何桥上看弱水,就可以看见那些所经历过的风月。
我低头,那里什么也没有。
诸殷瞪大了双眼 很不可置信的样子:怎么会呢?
我继续看了一会儿弱水,然后摊开手笑了笑:事实证明,我并不是你所说的鹿屿。
诸殷还是不信,他又看向鹿溟:你在他身边,为什么他不是鹿屿。
鹿溟的声音依旧很清越:相似罢了。
相似,哪会有那么相似的人?
诸殷喃喃低语。
是啊,怎么就那么巧呢?
出了地狱,我看向依旧跟在我身后的鹿溟:你可以走了。
鹿溟轻轻地摇头。
我不知道我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想来并不会有多好看:鹿溟,别把我当傻子。能让我看不出深浅的,我不会以为是什么简单人物。
鹿溟浅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为什么非要我走?
我随意找了个理由:因为我看不透你,鹿溟。你很厉害 随时可以将我置之死地。
眼前的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纯白的少年,我的心莫名地跳了一下。
是鹿溟。
鹿溟走到我面前,握着我的手,执拗地看着我: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来问我。
他下面的动作是我没有想到的。鹿溟突然跪了下来,将额头贴着我的手背,低头把后颈露了出来:我永远忠诚于你。
这是一个绝对臣服的姿势,一时之间,我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
或许不是这个动作让我拒绝不了,而是这个人让我无法拒绝。
鹿屿,向来是纵着鹿溟的。
脑海中的记忆可能会骗人,但本能不会。弱水能做到的,不过是让人回忆起前尘往事,我看到那个叫鹿屿的青年的记忆,脑子里冒出的熟悉感是不能作假的。
不管我承不承认,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是作为鹿屿活着的。
我把鹿溟扶了起来,不去看他,只盯着路边的草:鹿溟,我不信你。
其实我是信的,只是正因为我信他,所以他不能留在我身边。鹿溟离开我是最好的选择,不管是对谁而言。
鹿溟僵硬地站着,眼泪一滴滴砸在地上,开出了一朵朵小小的土色花朵。
我强迫自己转身离去,只是一个不小心就红了眼眶。
不是所有的往事都值得回忆,所以我将记忆封存,可我没想到,会有一个人抱着那些被我抛弃的东西,傻傻的等在原地。
鹿溟会站在那里很久,这一点我很确定,但我想他总会走开的。
下雨了。
雨越来越大。
想着执拗的鹿溟,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回走。
漆黑的天色,密闭的雨幕,只有泥土混着石头在雨水中流动,几棵脆弱的小草点缀。
没有人。
没有人啊。
我“呵”了一声,不知道是嘲讽路边已经撑不住就要倒下的野草还是在嘲讽自作多情的自己。
我转身要走,却撞入一个带着湿气的怀抱,清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有雨水顺着额头滴到了睫毛上,我闭上了眼。
不管什么时候,鹿溟始终是牵着鹿屿的线。
都说前尘一梦,可我前尘未却,那南柯一梦呵,始终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