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蓝启仁松了口,便知此事算是就此罢休,于是该扶人的扶人,该抱孩子的抱孩子
起先蓝忘机还想自己抱着,奈何背上的伤实在磨人,算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将孩子交到另一个弟子手中嘱咐道:
“这孩子正烧着,先寻位医师”
那弟子口头连连应“是”,手上接过孩子,稳稳当当地抱在怀里,正欲走,又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问道:
“这孩子是送去客舍,还是…”
“不必,送去静室即可”
闻言,蓝启仁与众弟子面上俱是一惊
蓝曦臣却是心中了然
“忘机,你身上的伤尚需处理,还要再静养一段时间,这孩子若放在你那怕是诸多不便,倒不如让他暂居竹舍,那里离静室不远,也方便弟子们平常看过一二。如何?”
蓝忘机心中原是不愿,但瞥见蓝启仁的脸色,便也明白了蓝曦臣的用意,一番斟酌,终是应了
跟着那弟子到了竹舍,见那孩子安顿好了,便一人回了静室
蓝启仁原是想着今日这桩事,他让步已然足够大,蓝忘机所愿也已达成,当是能消停一段时日了。
没成想又听到弟子说蓝忘机不顾自己身体,未寻医师就独自回了静室。一时间也不知是忧大于怒,还是怒多于忧
他当时便是怒气大盛,还摔了两卷古籍
最后也没办法,不知该如何让蓝忘机长个记性,只能派人去寻医师,让蓝忘机上好药后,便去藏书阁思过
说是思过,倒也算不得罚,既无需抄书静心,也无需奏曲思诚,说起来也不过是在藏书阁虚度半日,算是让蓝忘机冷静冷静
然而事与愿违,蓝忘机此刻面对这个小罚也是无力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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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
“蓝先生,这诫鞭之刑不比其他,本就是大伤之刑。蓝二公子生生挨了三十三鞭,我早说过他应该卧床静养,可他如今带伤奔波又动用灵力,此刻已是雪上加霜,伤及根本的呀”
蓝启仁听着,面上忧色更甚,目光则是一刻没离开过床榻上的蓝忘机
蓝忘机伏在榻上,只因背上的伤口太过惨不忍睹——大大小小的诫鞭痕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蓝忘机的背,如同幽暗山谷里长出的荆棘,带着一身尖刺
刺痛着蓝忘机,也刺痛着蓝启仁
因为蓝忘机,蓝启仁的眉头已是连着几日未曾舒展过,如今那处也仍是一片化不开的阴霾
相比青蘅君,蓝启仁的一生是要少去许多迷茫的,他不曾遇见过一个让他惊艳一生的人,自然就不会有爱而不得的痛苦
他的半辈子铭记祖训,恪守家规,操劳半生,为父母,为兄长,为蓝家,为心中所谓正道
他按自己的标准培养着蓝曦臣和蓝忘机,希望在将来他们也能撑起这个他守了半辈子的姑苏蓝氏。所幸姑苏双壁不负他所望,小小年纪便卓有成就,芳名远扬
但在蓝曦臣和蓝忘机的眼里,他是叔父、是恩师、是长辈,教他们何为正、何为义、何为邪、何为规、何为训,无论他们日后有什么作为,世人评价时都要加上一句:
“是那蓝老先生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