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王景不禁肃然起敬：“那你可真是有心了。那些将士泉下有知的话，应该会很欣慰吧。”

“不过我倒是不知道这里山贼肆虐，也不知有没有办法绕开他们。山贼人数众多，如非必要还是不要硬碰硬的好。”沈初正有些犯愁，现在看来，要想去找寻到将士的坟墓祭奠一番，很难不惊动这些山贼。

“会有办法的。”王景语气笃定：“阿正，我和你一起吧！将士们为国捐躯，死后却只能长眠于荒郊野岭，实在令人心痛。我们去拜祭那些英灵，告诉他们，大梁人没有忘记他们。”

看着王景认真的神情，沈初正不禁心里一暖，没想到王景竟和他如此志同道合。以往听老一辈人谈及关州和二十年前两国那场大战时，总是痛心疾首，感慨万千，如今自己身在林州，脚下就是当初的战场，能结识投缘的新朋友更令他慷慨激昂起来：“实话跟你说吧小景，之后我打算从军。我想，不，我一定会收复关州，把西白人赶回老家去！”

王景先是愣了愣，随即开颜而笑：“真是不得了，我新交的朋友以后会是大将军！”

听了王景的话，沈初正这才感到一阵羞赧，他不由得想象起自己当将军的场面。王景说他看人眼光一向很准，沈初正于是也笑道：“我如果能当大将军，那小景以后一定是名满天下的巨商。”

王璟笑得更开心了：“说到经商，不知道那些山贼会不会喝我带的酒啊。上好的杏花酒啊！”

方才装酒的马车并没有卸货，两人说话这一阵子不知山贼动向如何。沈初正心想，就算货物完好，但能把人带离山寨就不错了，他可没把握把那一车酒也带走，只能安慰王景破财免灾。王景却说：“他们喝了倒好了。那酒特别上头，我昨天刚拿人试过，要是这些山贼醉倒了我们岂不是更安全？”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吵闹厮杀声，沈初正立即起身，想透过门缝看看情况，还没等他走近房门，一声闷响，门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沈初正脚步一顿，对上一个缓缓收回右脚的胡服少女，那少女一边盯着沈初正一边对后边的人说道：“老大，这里。还有一个人。”

沈初正不知来人身份，他拔剑出鞘，严阵以待。胡服少女却没有亮出武器，而是侧了侧身，让出门口通路。这时院中已经安静下来，沈初正扫视一圈，发现视线范围内的山贼不是倒地不起就是束手就擒，口中或是不断呻吟或是叫着饶命。一名盛装打扮的女子与周围格格不入，沈初正觉得京城里的贵妇人也没她花枝招展。她走向这间关押人质的柴房，扫了一眼沈初正却不甚在意，而是继续往深处看，语气冷淡得很：“少爷，还活着吗？”

沈初正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些人，所以“少爷”只可能是在叫王景。他看看王景，又看看门外这两位女子。

胡服少女看起来十五六岁，眉清目秀，身段纤细，虽然称不上弱不禁风，但也不像孔武有力。沈初正想到刚刚她踹门的力道，顿觉人不可貌相。除去那身装扮，她看起来和中原人没什么差别。沈初正知道，虽然人们管大梁以西的人都叫胡人，可胡人又分好多种，西白人和大梁人面相就差不多。

盛装女子则是身材高挑，浓眉深目，眸色很浅，看起来有些凌厉。沈初正可以看出她的面容并无过多修饰，京城里女子流行的发饰花钿她一概没有，配着华服难免有些奇怪。沈初正还没想到更确切的词，王景已经先声夺人：“阿满，你好像男扮女装的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