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强风吹过,使啁爪流下眼泪,将她的皮毛压平在身体两侧。她站在一座岩石山脊上,奋力地把脚掌插进贫瘠的土壤里,努力保持平衡。她站在令人眩晕的高处,凝视着一片无边无际的水面,巨大到看不见对岸。
这就是鸦羽所说的“太阳沉没之地”吗?她问自己,想起了风族副族长在许多季节前讲述的关于他的旅程的故事。然后她认了出来。又是这样……我以前做过这个梦。
水面不断地移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啁爪凝视着它,陶醉在它的美丽中,心跳了几下。但当她往下看她脚掌下的地方时,她见锋利的岩石从水中冒出来,海浪在它们周围翻腾,将水花抛向空中。
啁爪与恐慌作着斗争,将脚掌插得更厉害,想象自己从岌岌可危的脚掌上被扫了出来,在空中无助地挥舞着,然后撞到岩石上,被巨浪淹没。
接着,另一个声音刺穿了啁爪的耳朵:幼崽的声音,他们哀嚎着,好像在乞求帮助。他们的哭声被扭曲了,夹杂着风声和水声,在山脊上回荡。
啁爪内心充满了怜悯。他们在哪里?她想知道,环顾四周,除了悬崖和可怕的广阔水域外什么也看不见。
在她开始搜寻之前,一种强烈的感觉席卷了她。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埋在一块沉重的泥土下,永远与光明和温暖隔绝。这是一种罪恶感,仿佛她对幼崽的危险和恐怖负有责任。
但这不是我的错!她无声地哀嚎,我绝不会伤害他们!
啁爪与这种感觉作着斗争,仍在试图弄清楚幼崽的哭声从何而来。这时,一个阴影笼罩着她。她抬头望去,只见厚厚的云层在天空中翻腾,速度之快,阳光在心跳中被切断了。雷声在她头顶隆隆作响,狂风猛烈地拍打着她。一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啁爪的皮毛湿透了。
然后她看见了他:一只棕色虎斑公猫,拼命地在悬崖一半的狭窄岩架上保持平衡。他猛地转过头,试图跟上幼崽的哭声,啁爪意识到他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内疚感。
但他是谁?
虎斑公猫忽地停止了寻找,直直望着她,眼神中带着庄严的神情。“你必须让它变好,”他告诉她,他的声音在暴风雨的喧闹声中响起,“否则他们将永远消失。”
永远消失?啁爪疑惑道。怎么让它变好?我以前从没见过这些猫!
他说完,远处某处传来一声响亮的呻吟。“下来!下来!”
望向虎斑猫的远处,啁爪发现大约十只猫站在水边的一片卵石地上。它看起来像是一条小径的尽头,穿过悬崖上的一个缺口,偏离了水面。在猫后面,一系列山丘通向一座高山脚下。抬头一看,啁爪可以看到一个狐狸头形状的光秃秃的岩石顶部。
“风暴越来越大了!”另一位成员咆哮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留下来,我们都会死!”
“我们可以回来救他们!”第三只猫尖叫道,“但我们现在必须走了!”
啁爪再次听到了幼崽的哀怨声。他们现在听起来更近了。她发现悬崖上有一个洞口,离她站的地方只有一尾长。他们被困住了吗?一种可怕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记得小叶最近被一根倒下的木头困在育婴室里。没有什么比一只被困的惊恐幼崽的哭声更糟糕的了。
“他们来了!就在这里!我来了!”她大喊道,挣扎着往下爬,爪子在寻找岩石上最微小的裂缝。
但当她到达洞穴时,啁爪看到它是空的,只向后伸展了几条尾长。现在,那可怜的叫声似乎来自更低的地方,在一块完全无爪可放的陡峭岩石下面。
暴雨仍在她周围肆虐,风拍打着她的皮毛。雨水把她淋透了,她湿透的皮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让她更难动弹。她觉得在任何时候,一阵风都可能把她从她紧紧抓住的狭窄裂缝中吹走,把她吹进翻腾的水中。
啁爪抬头一看,看见那群猫离开了。他们出现在悬崖顶上,沿着一条通往山上的小径,朝狐狸头山的方向走去。站在后面的虎斑公猫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悲伤地盯着啁爪。这些幼崽们还在嚎啕大哭,尽管有危险,啁爪还是惊讶地发现,那些成年猫竟然把它们丢下了。
当啁爪看着离去的猫时,它们上方的云层似乎在剥落。在晴朗的天空中,她看到一团弯曲的藤蔓,似乎包围着一片被闪电划破的云。它看起来一点也不真实,比真正的云或藤蔓简单得多。啁爪想起了两脚兽在湖区周围留下的奇怪痕迹。
当啁爪凝视着这个奇怪的符号时,沉默已然降临,但现在幼崽的哭声再次响起,这次似乎是从她头顶上方传来的。“我来了!”啁爪喊道,拼命地往上爬。
但在她到达她以为听到哭声的地方之前,她的脚掌失去了对光滑岩石的控制。啁爪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感觉到风将她吹到了空中,她跌倒时瞥见了尖刺的岩石……
……她的脚掌轻轻地落在一片长满苔藓的森林里。她的皮毛很干。狂风的呼啸、幼崽的哀嚎,全都归于寂静。
我现在在哪里?在啁爪面前有一棵树,奇怪地被挖空了,好像是从里面烧的。她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朝它走去。外壳似乎包裹着她,她忽地就到了里面,站在一片漆黑中。
当她以前经历过这个梦时,它总是在这里结束。但这一次,它仍在继续。黑暗渐渐散去,啁爪能感觉到凉爽的空气在她周围流动,并听到浪花轻轻拍打的声音。随着光线的增强,她意识到自己站在自己熟悉的湖岸上,背对着水面,河族的领地就在她面前。她等待着,她所有的感官都在警觉着梦想告诉她什么。
一声突然的嚎叫吓了她一跳,她突然看见已故的河族族长雾星从一丛蕨类植物中向她扑来。她痛苦得张大了嘴巴。“血债必须偿还,否则……”
啁爪意识到雾星并没有看着她。相反,她的目光固定在啁爪肩膀上的某个东西上。
啁爪转过身来,脊背上满是恐慌,她看到了河族营地附近的小溪。但是,水流不是轻柔的涟漪,而是缓慢的。一股强烈的气味抓住了啁爪的喉咙。
溪水里流淌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