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惆帐。可让父母晚年安康,呵护幼子成长入得学堂。但这碎银几两,也断了儿时念想,让少年染上沧桑,压断了脊梁。
江澜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了。
周江澜从小榻上起身,身上倒是穿得整齐,是一身麻布的长袍,又随意理了理披散的长发,走到了半开半合的窗户旁。
以往是不会出现这样不仔细的事的,可现在太子东宫总共也没剩下几个内侍宫女,自然有照顾不及之处。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宫里冷冷清清,没个人影,入耳满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宽大的芭蕉叶无力地垂展,盛放的石榴花落了一地,被泥水浸透了,揉烂了,再也没了鲜亮的颜色。
江澜不甚在意,薄唇微抿,稍用力推了推,窗户完全打开了,能瞧得清再远一些的地方。穿着金色甲胄的皇宫禁卫严严实实地守住了东宫的各处,莫说是人,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那些金黄色亮的惊人,似乎要灼伤人眼。
江澜微微垂眼,不再看这些了。
如今是元德十七年的盛夏,多事之秋。
前半个月,朝廷发生了一件大案,重臣武将陈勋被御史参了一本,说是有谋反之心,这是件大事,元德帝亲派大理寺卿去查证,果然在陈将军家中发现了与敌国私通的书信数封,龙袍冠冕两身,金银财宝无数。陈将军一家一百多口人尽数入狱,元德帝震怒,当场定了半个月后斩首示众的处置。朝廷人人自危,生怕被牵扯到这件大案当中。
这本是前朝的事,和后宫没什么关系,只可惜了一件事,元德帝的皇后也姓陈,便是此次谋逆的反贼之女,而江澜,就是反贼的外孙。
罪臣之女是担待不了皇后的重责的,陈皇后于当日被元德帝褫夺封号,囚在冷宫里头,已经在昨天向元德帝叩首认错,晚上便自缢了。
她死了也得不到丝毫哀荣,连尸首都入不了皇陵,要找块地方随便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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