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现在是中午的十一点钟。

　　两人在一家便利店里。

　　这家便利店的名字叫“海源”，里面可以说是很不像一个便利店，除了有一层层的货架上堆积着零食，很难可以看出是卖东西的地方。

　　里面的老板叫苏泊，是个中年男人，四方脸，高颧骨，脸上皱纹很多。目光看过来的时候总是有着一股精明感，但笑起来的话……

　　就比如现在这样。

　　苏泊脸上本就瘦的只剩下一层皮，现在一笑像个动物园里的那种小皮猴，脸上都是皱纹，但是嘴巴却咧得很大。

　　梦甜觉得这个老板可真和善。

　　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朱志鑫的肩膀，问道：“女朋友？”

　　梦甜脸一热，心想这个老板可真耿直。

　　她急忙说：“不是。”

　　苏泊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语气有些遗憾：“大美女，白给还不要。”

　　朱志鑫脸有些黑，无奈道：“来吃东西。”

　　苏泊哦了一声，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大串钥匙，放在手上选了一下，把一个取下来递给他：“今天老吴正好在。”

　　朱志鑫接过，看了眼旁边的女孩，说：“先进去了。”

　　“去去去！”苏泊一副赶人走的架势，他手里拿着一把小蒲扇，边摇边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朱志鑫笑了一声，转头对梦甜说：“走吧。”

　　梦甜跟上去，问：“这是哪里？”

　　“我经常来吃饭的地方。”

　　“这个便利店？”

　　“不是，是后院的一个房子。”

　　“你跟这里的老板很熟？”

　　“嗯，小时候他就在了。这家店开了有十几年了，苏伯今年五十多，我以前常来他这里买东西。久而久之就认识了。”

　　梦甜哦了一声，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一个绿色门前。

　　朱志鑫拿出钥匙打开，门一推开，里面长什么样也知道了。

　　后院并不大，周围都有石墙，但并不算好，有点直接空了一大片。前面有一个很旧的瓦房，里面一个有一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梦甜眯起眼，总算是看清楚了这个人。

　　老头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又瘦又矮，他拘偻着腰，脚步很不利索，他是个瘸子。

　　“他是？”周霏霏问。

　　“我的爷爷。”朱志鑫回答他，笑着走过去，扶住老人的胳膊，道：“老吴。”

　　老头没理他，看着眼前的女孩。

　　梦甜也走过去，乖巧地说了一声爷爷。

　　“女朋友？”那老头眼睛抬起，眼球突出，满是浑浊。

　　这个问题，有些熟悉。

梦甜又重复一遍：“不是。”然后在后面加了一句：“我是朱志鑫的同学。”

　　“大美女，白给不要，唉……”老人叹了一口气。

　　这两人的回答怎么可以一模一样？

　　朱志鑫打断他：“老吴，我来拿东西的。”

　　“里边，自己去找。”老头瞟了他一眼，语气有些热情地朝梦甜说：“我俩聊聊？”

　　梦甜眼一闭，答应了。

　　老头说：“他家不是在这里。你别嫌弃。”

　　梦甜欲言又止，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情绪。

　　“没有，爷爷，我没有嫌弃！”

　　“唉……”

　　老头看着她，缓缓道：“这孩子，从小父母都不在身边，出外边去赚钱了。那时候啊，我是没老婆也没孩子的，然后看见了朱志鑫一个人可怜的坐在地上发呆，然后我瞅着可怜，便给了他一个布偶玩具。”

　　“当时我是卖玩具的，都是纯手工自己做的，在买菜的时候回来看见他，便给了他一个布偶。后来这孩子跟了我一路，然后我问他，你为啥跟着我？”

　　老头笑了一下，说：“这小子把地上的菜给我捡了，说我掉东西了。我一瞅啊，啥也没有，这小子咯咯直笑，当时我也不知道为啥也乐了起来，跟着他一起笑。”

　　“之后我每次买菜回来的时候都看见他坐在那里，每次我都给他一个玩偶，久而久之就熟了，一直到他现在长那么大。”

　　老头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乱乱的。但梦甜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老头继续讲着：“后来就变成了他天天到我家里来，嚷嚷着让我教他怎么缝布偶，说以后帮他爸妈挣钱。当时我也拗不过他，教他一手，没想到还能帮我卖玩具。”

　　“现在他也是一样，周末放学就来。刚刚你俩去打那个什么鼓了吧？那小子的最爱。”

　　梦甜边听边笑，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说：“嗯，他打得很好。”

　　“哈哈哈哈…这小子，你是第一个我见他带回来给我看的女孩子。”

　　老头停顿了一下，回忆着什么，突然想到，又说：“哦，不对。你是第二个，上次他带了一个小小个的女生回来，不过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了，也不知他们现在啥情况了。”

　　梦甜看向朱志鑫的位置，心酸酸胀胀的，问：“那个女孩是谁？”

　　“记不清了…不过应该不会再见了。”老头说着，看到朱志鑫走过来，继续道：“你问他。”

　　朱志鑫刚刚找到钥匙，就看到老吴笑眯眯地，诧异道：“你俩聊什么？”

　　梦甜想起刚刚的事情，不知如何开口，心里想易拉罐一样，酸酸胀胀地要爆炸。

　　她没理他，对着老头说道：“爷爷，我先走了。”

　　老头笑笑，道：“下次记得来玩啊！”

　　“好。”梦甜说完，又看了一眼朱志鑫，转身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耍什么小脾气，反正就是受不了，心里酸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