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颜

冬季，是会令人憧憬的时节。

苏韵莘最喜欢冬季。她认为盖着厚棉被睡觉是个美差。

她慢慢回想着中学时代那厚重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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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八年级，冬季是在家中度过。

她很享受一个人待在暖气开足的房间。因为除去病痛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呆在电脑前，苏韵莘微微出怔。有点……想家。

虽然姥姥家更宽敞，她也会眷恋自己并不明亮的小屋。

这种情结到了确诊那几天尤为明显。

用不上力气，昏昏沉沉，胃痛的时候嘴边全是淤血。她记不起自己在哪里，隐隐知道还没有考试。

12月，她病了一周。已是公历新年。凌晨三点她迷瞪瞪地望着窗外。

为什么没有雪呢，下了雪，一切都好了。

我耽误了一周的课呢。还白白搭上这么多人的命。

12月格外暖和，一年到头毫无凋零的气息。

九年级的冬季是最冷的。

苏韵莘一开学对于体育中考恢复而愤恨不平，没什么比体育更令人讨厌了。

当然还有画画。

11月几乎下了一个月的雪，早操、体育课被迫取消了。“一年之计在于冬。”苏韵莘坐在教室哈气。

新同桌是个没什么脾气的小姐姐，长相柔美，说话细声细气的。苏韵莘觉得她就像冬一样，慵慵懒懒却有出挑的气质。

其实苏韵莘本来想给自己贴上“慵懒的法式贵族气质”，但是同桌现在很难过，就安慰她了！

反正快期末了，马上就过年了！

等等，不放假？听到周末用来调休，她脾气上来了。那不行，我得回家！

她去办公室排队，好说歹说终于拿到了请假条。

多亏了自己同桌辅助。她美滋滋的。

冬天，真好，下雪，更好。

苏韵莘用了半年把初二的成绩缺陷弥补了，顺带给自己争取了一个头衔。

现在政治课老师逢人就夸她同桌俩。

“我好像掉了分眼儿里了。”同桌感慨，苏韵莘笑笑。虽然每节课都能加几百分，其实就有精神激励的作用。

因为自己不会去主动加分，那是七年级的自己欲争排名而采取的机制。

对于这些看淡了，也就无所谓了。

背题的美妙就在于角逐是一种乐趣。

奇怪的竞争者。

原以为成绩好了寒假就可以实现手机自由，结果父母以娇纵为由剥夺了一切。

陆玥才不听苏韵莘央求，她立刻给报了数学辅导班。

行了，她终于对寒假抱不起一丝兴趣。

除夕夜，家庭发生了争执。

苏韵莘不想回老家过年，却被骂的晕头转向，一怒之下，摔门回屋。

她不会忘记这令人后悔的决定。

陆玥听到她在房间的嘟囔。破开门撕扯头发一刻，她听到苏韵莘的哀嚎。

那一刻，她在她眼里不是一个孩子，是一个尽力倾泻自己怨恨的玩偶。

苏韵莘被踹出门的时候，脸上多了几道抓痕，她跌跌撞撞扑向厨房，将小刀贴近胸口，试图获取最后的求救。

她手上红肿的瘀痕，换来了绝望。父母有力的嘲讽跟谩骂，更用力更过分。

他们说，他们看不起自残的人，没出息。

她想打电话，报警。她知道最后挨骂的也是自己，可是哪怕有一刻喘息的机会，她可以为之一振。

不是说书香门第都是有教养的人，为什么我没有。

她蜷缩着，无力着。黑暗中，她轻轻抿着伤口。

请让钟声为鱼死网破的胜利落泪。

请让时间流失，醉生梦死。

梦里落雪刻进尸骸，容颜堙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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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恢复后，苏韵莘开始念叨家庭的好了。

不知是被洗脑与否，她觉得自己不争气了。

真是，有病。那是苏韵莘除夕夜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