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大都市,太狼狈了。
苏韵莘在一个素不相识的路口兀自叹气。她三分钟热度的毛病又犯了。旧楼翻新,线索早就断了。有什么查的必要?
许是近来无事,也算避避风头,苏韵莘只身来到晏阳。她知道这么做很傻,何况自己空口无凭。
谁知道当年谢晚凝到底怎么死的。虽然听起来很荒谬,她下定决心证实自己的谬论。
偏偏这番话,就让她失去一双挚交。
她打着伞,往旧城区去。望着淅沥的雨,她一时间恍了神。
那天,是谢晚凝的生日,是一个大雨滂沱的黄昏。苏韵莘可以想象到,她对海外的憧憬和向往,透过湿濡的夜,女孩脸上噙着光的笑。
鸣笛声划破她的思绪,顺着声源循去,一幅斑驳的壁画,静静地伫立在巷尾。
她被吸引着来到画前,不由自主地抚摸着画中斑驳的花影,粗粝的触感藏匿了她最真实的想法:这画,跟它主人一样该死。
许久,她转身进了一家咖啡馆。
今天,是谢晚凝出事的第十周年公历日。
苏韵莘闭上眼,她的唇微微翕动,睫毛颤颤。
她说,晚凝,阿黎,祝你们生日快乐。
烛焰嚓一下熄灭了,她重新暴露在昏暗中。蛋糕上落了几颗烛油。苏韵莘面无表情地盯着,即使她难以接受:再精致的蛋糕,也不能诱捕她的心了。
她把这归咎为是琐事造就的,三两口处理完后,她回到了雨中。
旧城渐渐消失在末端,仿佛穷尽末路的残丁,她拨开了一个落满灰尘的号码。
有些记忆,剥尽也罢,残余部分,更应忘却。
“阿黎,你怎么样?”对面轻柔地唤她。她呼吸滞了一瞬,一个活泼的声音传来:“你好啊,莘莘小姐姐。”
诸般记忆,纷纷而来下。
“也不知道我长大了,能不能给自己买很多好吃的了。”12岁的苏韵莘吸吸鼻子,有些无奈。
“看我发现了什么,莘莘!”谢晚凝开心地拍拍她,“录音居然可以做成电话!”
两人凑到一起,“我有一个好主意。”谢晚凝满怀希冀地说,“我们可以录音给未来的自己。说出最想说的话。”
“好玩好玩!那要叫我新的名字,阿黎!还要用御姐音!”
“好好好,阿黎。”
听着笨稚的寄语,她笑笑,擦干早已猩红的眼眶。望着阴郁的天。
别忘了我今天是来告别过去的,不是煽情的。她恢复了淡漠的表情。回到了公寓。
“那幅画真是巧夺天工。”朋友感叹,苏韵莘漫不经心地拨动键盘:“画的什么,她自己很清楚。”
朋友不明所以,她接着说:“色彩倒是很丰富,天然的颜料果然起到出人意料的效果。”
“莘莘,我知道那件事你受了很大打击,可已经过去了,过去了啊,别再想了,多难受啊。”
她被抱住,不咸不淡地说:“嗯,我知道,过去了。”
深夜,苏韵莘猛地惊醒,她翻开手机,胡乱翻找化学试剂的链接。倏忽,她意识到,晚了,太晚了。
抱着双臂,她忍住了一声啜泣。
什么晏阳,竟是罪孽的故乡。
风吹开桌上的厚皮本,一张泛黄的纸掉在床头,信上的内容娓娓道来:
“亲爱的阿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