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连你也欺负我!”小鱼丸气的站在木箱子上,双手叉着腰说道:“等我哪天成了角儿,我也要扮上一回杨贵妃!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春风什么来着?”
林渊闻声走来,走到后面揪起小鱼丸的耳朵骂道:“春风什么呀?说出来让师父好好听听?”
林渊是雪云楼的前任班主,早在前两年把班主之位交给了刘宇。林渊虽年仅六十岁,已是花甲之年头发已花白,但老人家的身子还硬朗着。只不过在年轻之时,被仇人害了嗓子,怕是这辈子都唱不了戏喽!
“让你去给你班主找把折扇,你倒好,上这来做你的白日梦了!明知你班主快要上台了,还在这给他分心!”林渊拿起自己的折扇往鱼丸头,上轻轻一敲,说道。
小鱼丸自觉理亏,撅着嘴不服气的赶忙把贵妃折扇递给了刘宇。
“微雨,到你上场了!”林渊朝刘宇喊道。
刘宇艺名名叫刘微雨,林渊在刘宇五岁时捡到了刘宇,通过询问是因为和家人一同逃难来到了北平在路.上走散了。
林渊发现刘宇时,身子枯瘦脸色蜡黄整个人都脏兮兮的。但刘宇的眼神却像清水般干净,眼,角下的泪痣更加的迷人,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林渊见他可怜便把他带回了雪云楼,并夜以继日的教他读书识字、练习唱戏。他早在当时便断定刘宇在以后必定是个响当当的名角儿!刘微雨这个艺名是林渊给他取的,取自诗人翁宏《春残》里的一句‘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不得不说这句诗像是为刘宇而作一样。
刘宇还没接手班主之位之时,雪云楼不叫雪云楼;而是叫林家班,在同行之中也算小有名气。
正当刘宇出师之日,更是为林家班争了口气,从此刘宇在梨园行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今儿啊!台下坐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刚刚我过来的时候就瞥见了外场热热闹闹,好像是来了一位军爷,叫什么周督军!”林渊看着刘宇叮嘱着。
“管他呢!就算是玉皇大帝如来佛祖来了,我刘微雨在台上唱的一字不落!”刘宇打断林渊。
只听见台上高力士大喊一声“请”,便踱步走向戏台。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一字一句,一板一眼;字正腔圆。
扇开合,抛水袖;驻足掩面,一颦一笑便风情万种。
美!美!美极了!
看客们见台上的扮着杨贵妃的刘宇,仿佛看到了活生生的杨贵妃一般。纷纷起身拍手叫好,阔主们更是争先恐后的往戏台上扔银票和大洋。
红颜一笑,银票万两。
整个会馆的气氛都热闹了起来,坐在二楼东边角的年轻男子看台上的刘宇,更是看直了眼。
挥挥手叫着小厮往楼下撒着一整箱的银票,数不清的银票纷纷洒在楼下。
周柯宇朝东边角看去,正好对上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年轻男子起身走到看台旁脱下帽子,微微弯腰表示自己的敬意。
初来北平时,周柯宇早有耳闻这位沈贺衍,留过洋,喝过洋墨水;祖上做着丝绸生意。到了他这一辈仅用了两年的时间把丝绸生意在整个北方做的风生水起,最近这一年又开始和英法这两国人做起了生意。沈贺衍这个人,不容小视!
周柯宇则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以示回了礼。于是转过头朝莫枫问道:“莫老板,今日请的这位角儿是谁啊?”
“呦!督军你可能不知道,这位角儿啊名叫刘微雨,他可是雪云楼的台柱子啊噢!”莫枫端起茶抿了一口,又继续说着:“督军还可能不知道这雪云楼!在众多的大大小小的戏班子里头当属第一,而这刘微雨啊!在梨园行中真可谓是响当当的名角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哇!刘微雨不仅长的好看,嗓子亮,唱戏啊更是一绝,不过倒是他这个人有点意思……”
“噢?怎么有意思法?”周柯宇看着台上的刘宇问道。
“风流的很呐!”莫枫笑了笑。
从古至今那个戏子没有点风流轶事,虽然周柯宇常年带兵,很少去过风月场所;但对于这些事还是知晓的。
那些名门富商无论成家与否,大多都会捧个戏子。家里的女眷大多都不敢管,大把的银票扔进戏楼好比烟馆赌馆。不过这些戏子倒是见钱眼开,哪一个钱多便跟哪一个。
说是捧角,其实也是各家财力的比拼。更有甚者把戏子放在家里当金丝雀来养。
女戏子还好,娶了个妾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倒是听说有南方一男子包了个男戏子回了家,便还大肆宣扬扬言要把他娶回家。
莫枫继续说着:“别看这些白花花的银票往台上扔,这位角儿啊压根看不上这些。听人说啊!百两黄金可与刘微雨度春宵,不知真假。”
周柯宇笑道:“这位刘老板可真有意思。”
他看着台上那人儿,凤冠珠翠;步步生莲,纤纤玉腰。心中萌生了想要效仿南方男子那般念头。
周柯宇彻底被这个念头惊到了,台上那人生的如此俊俏,比画上的杨贵妃美上几分。
周柯宇嘴角一扬,摘下手指上的蓝色玉扳指朝台上扔去。说来也巧,那玉扳指精准无误的挂在了刘宇头上那珠翠上。
刘宇抬眸望去,只见身穿绿色军装的周柯宇正在笑脸盈盈的看着他。
刘宇看着那张帅气的脸庞竟有些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似的。心中有种不可言喻的欣喜的感觉。
这一眼望去,四目相对,便是“初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