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两人推开茶盏站起身,高冠博袖的刘彻兴冲冲地向这边行了过来,他年轻英俊,五官醒目,虽不比得同胞姐姐们秀气,自有一种摄人的魄力。
他走进来时方发现两个姐姐也在,爽朗地笑起来,声音清朗,说道:“二位姐姐都在,坐呀,朕虽然是皇帝了,可如今大家是一家人,又在皇宫,理应行家礼才是。这样,母后坐好,二位姐姐也坐好,朕这厢就给……”
一个揖方行到一半,平阳公主伸手扯住,说道:“陛下,这有违礼法,我与南宫可不敢承受。”
“是,陛下你快别玩了,坐下来我们有正经事要跟你谈呢!”南宫公主上来扯了他的衣袖,将他拉到案前坐下,然后笑着说道,“陛下,今日我与姐姐缘何进宫来,你知道么?”
刘彻大剌剌地盘着腿,用手抓了块点心,漫不经心地笑道:“你们经常进宫看望母后,我如何知道?”
“这次可不一样,”南宫公主笑着说道,“我们是特地来向陛下道喜的,陛下不是即将大婚了么?婚仪准备可是进行得差不多了呢!你这个新郎倌还不谢谢姐姐们的厚意?”
刘彻的眉毛不由得皱了下,一边将点心吃进口里,一边端过茶水,喝了口咽下去,说道:“你别提这个行吗?朕好好的心情都坏了一半。”
平阳公主不由得心里一动,南宫公主有些讶异,王太后向内侍示意再端一盘水果一盘糕点。南宫公主怔一怔说道:“陛下莫非……”
刘彻继续地吃着另一块点心,满不在乎地向着母亲说道:“母后,朕一定要与她成婚么?可不可以……”
“不可以!”王太后的声音压得低,又冷又沉。
刘彻一惊,抬头看着母亲,她静静地说道:“以后别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来,当了皇帝,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情要做,怎么做,为什么做,难道还会不明白么?皇帝也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尤其是……受制于人的时候,”最后几个字说得越发地低,可座上的三人挨得近,故听得真切。
“……朕明白,朕只是想挣个自由罢了,”刘彻被母亲几句话说得心里冰凉,脸色低沉了不少。
少顷南宫公主告辞,平阳公主眼看天色不早,便也告辞出来,刚走到宫门,抬头见碧蓝的天空中云朵已染成了几丝血红。
一回头看见刘彻从后在跟上来了,与来时比他的脸上毫无神气,她站住等着,淡淡笑着说道:“陛下,你当真对这门婚事如此不满么?不管怎样,你与阿娇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是吗?”
刘彻苦笑着说道:“姐姐,朕倒不是对阿娇有什么不满,但姐姐你明白朕的心,不是吗?”
“我明白,”平阳公主点点头,心境有些沉。
刘彻继续地说道:“阿娇我也觉得不如小时可爱了,她脾气坏得很,朕以前是太子,如今是陛下了,她看见朕时还当朕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随打随骂,真是!”
平阳公主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弟弟一当了皇帝,果然架子也大了好多,以前可没听你说阿娇烦。”
“以前不是天天见到她,她打打闹闹,还有些情趣,成婚后可不一样了,她要是管着朕像个普通人,岂不头痛?而且朕还动不了她,她身后有好几个后台撑着呢!”
刘彻向姐姐猛倒着苦水,平阳公主不知该如何宽慰他,虽有些杞人忧天,可阿娇以后的发展却绝对有偏向这方面的可能。
她想了一会,挽住弟弟的手臂,他不再是以往瘦弱的少年,她轻声地说道:“陛下,姐姐说句不太恭敬的话,目前你也只能采取忍字决,好在你年轻,太皇太后绝熬不过你,而太皇太后这棵大树一倒,你也就自由了。”
刘彻闻言,胸怀终于有些纾解,笑了几声说道:“姐姐真是好聪明!姐姐,朕要去看看羽林军的训练,改天陪姐姐说话。”说罢轻轻一揖,似贵族似的温文尔雅,还不等到她出言阻止,衣袍一甩已匆匆去了。
平阳公主望着一会,她知道这个年轻陛下尚武,手上有一批十七八岁刚成年的少年羽林军,个个功夫不凡,陛下恨不得天天地混在他们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