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林阳侧头看了看窗外，天还是阴沉沉的，模糊圆润的太阳在厚厚的乌云里显得有些不真实，玻璃上将干未干水渍粘在上面，林阳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白落衡坐在那里很久都没有说话，林阳盯着他笑出声

“要我说啊，你跟他谈恋爱不值当”

林阳拿了一张桌边的餐巾纸，垂着眼帘擦掉了手上刚刚不小心溢出来的咖啡渍，慢慢的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别人谈恋爱都是甜甜蜜蜜的，男朋友时时刻刻陪着守着，天天给买吃的买用的，不开心了唰一个微信红包发去哄哄，每天的小生活过的悠然又自得”

白落衡坐在那儿，眼底有看不清的情绪涌动，左手无意识的摆弄右手手腕上带着一条古朴的手链

“可是白落衡，叶辞他不能”

林阳抬头看着他，继续说着残酷的话

“你跟着他享不了福，甚至还得跟他一起受苦，跟着他打工挣钱去帮他填那个无底洞，他给不了你物质，给不了你金钱，能给你的就只有他那没有屁用的所谓的爱”

林阳拳头紧攥，急促的呼吸都随着情绪颤抖，他死死的盯着，急切的想要从白落衡脸上看到那种惊慌的表情，同时又拼命的祈求他真的可以接纳叶辞

他泄愤的一般说着叶辞难堪的过往，肮脏粗暴的话语像无数跟尖利的钢针扎在他们两个人心上，细细密密的疼痛自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占有欲控制欲更是疯狂，并且伴随着严重的自残行为，他这次把你放开已经废了他半条命了，所以如果你现在答应跟他在一起以后又受不了离开他，那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林阳眼眸发红，一字一句步步紧逼

“而且不光如此，他的背后，他的童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真的能不顾一切跟他在一起吗，你的哥哥你的小嫂子，你的爸爸妈妈一个个都把你当宝贝一样宠着，他们会同意你跟了叶辞这样的人吗”

白落衡低着头，滚烫的泪低落，林阳站起来垂眼看着白落衡乌黑的发顶，拼命忍住眼底的酸涩，狠狠的闭了闭眼

林阳转头看着窗外，那一缕阳光终是被乌云挡了个严实，半边天都被乌泱泱的昏沉遮住了，看不到光亮，听不见鸟鸣，沉闷的感觉压的们胸口发闷

他抬头看着白落衡不停耸动的肩，想到叶辞通红的眼，心里泛起浓浓的苦涩，他突然觉得很累，他这样费尽心思的跟白落衡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他终究是事外人，这世间的一切，不负责任的说，早就注定了

林阳疲惫的向后仰了仰脖酸疼的脖子，调整了一下呼吸

“没事……，我事先走了”

林阳没有再说什么，似是放弃了一般转身要走

“林阳，带我去看看他吧，让我去看看他”

白落衡看着林阳离开的背影，心脏有不可明说的疼痛，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知道自己满腔热血的爱恋能持续多久，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能力同未来抗衡，他不知道自己答应同叶辞在一起究竟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

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听起来着实惹人心疼，林阳没有回头在背对着他的方向牙尖咬住了口腔内壁的软肉

两人在咖啡厅背驰相向，不知何时又开始滴落的雨滴啪嗒啪嗒的砸在玻璃上，层层雾气汇聚化成蜿蜒的水珠滑落

林阳领着白落衡站在病房门口的时候才觉得太冲动了，叶辞现在的情况不甚乐观，他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多管这个闲事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烦躁，妥协般带着白落衡走了进去

叶辞半倚在床上睡着了，床边的餐板被拉开横在床上方，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上面，屏幕上花花绿绿的屏保还在放映

叶辞靠在枕头上昏睡，吊杆上的点滴已经滴完，裸漏在外面手背冻得有些发紫，青色的血管里有鲜红的血液倒流回透明的塑料管里，在一片洁白的病房显得格外突兀

林阳着急忙慌的出门找他舅舅，剩下白落衡一个人在病房里

白落衡看着病床上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洁白模糊的轮廓都带着孤独和无助，他慢慢走近，站在床边细细的打量

叶辞本来就不胖，全靠一身成年男性的骨架撑着，这将近两个月不见，他瘦的几乎脱相，眼下的乌青一层压一层，他好像总是不喜欢理发，总是被较长的发丝挡住眉眼，像是借着这几缕柔软的发丝把自己隐藏在那个昏暗的躯壳里

白落衡心尖生疼，伸手抚上他长了短硬胡茬的下巴，感受着指尖的粗糙，似是能借此去猜想他近日所受的苦

叶辞醒来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就陷进了白落衡通红眼眸中，毫不掩饰的疼惜和爱意让他有些发懵，他第一反应就是在做梦，他狠狠的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清醒，可是在听到那声带着哭腔的时候所有强撑的淡定都顷刻瓦解

“阿辞……”

滚烫的泪砸在叶辞眉尾，叶辞拼命忍住心口的闷痛，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不去看他湿润的眼眶

好在刚好林阳带着林正晨过来，白落衡暂时退到了一边，被林阳跟医生隔开了视线,林医生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白落衡，眸中闪过一丝光亮，转瞬即逝

医生给叶辞拔了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就离开了，剩下三个人默默无言的忍受着屋内诡异的气氛

叶辞转头看着林阳，眼中带着不明显的询问和慌乱，林阳只看了一眼就避开了，人不负责任的忽视了叶辞的求助，侧身深深的看了一眼白落衡，也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