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葬礼

时间过去了几天，菲利克斯的遇难几乎已经人尽皆知，一些人为道奇先生英年早逝而感到悲哀，一些人为卡洛夫小姐与道奇先生的感情而感到惋惜。

卡洛夫庄园内，奥莉维亚在这几天中足不出户，一直坐在房间里呆呆地看着衣架上那晚舞会她穿的礼服，有时她会微微笑一下，但随机眼中便充满了泪水，邦妮来劝过她几次，但她始终不肯开口说话，家里家外的事务一堆又一堆，可是奥莉维亚却漠不关心，只是呆在房间里，时而笑，时而哭。

第四天的清晨，卡罗尔夫人推开了奥莉维亚的房门，轻轻来到奥莉维亚身边，看到奥莉维亚还是一副怏怏的样子，摇了摇头：“小姐……”

奥莉维亚没有理她：“小姐……是道奇庄园的消息……”

奥莉维亚这才缓缓抬起头，眼神涣散地看着卡罗尔夫人。

“小姐，道奇夫人在今天上午，要为道奇先生举行葬礼。”卡罗尔见奥莉维亚抬起头，继续说道。

“……是菲尔回来了吗？”奥莉维亚盯着卡罗尔夫人问道。

卡罗尔夫人摇了摇头：“道奇先生已经在卡特郡葬下了，路途遥远，无法运回赛维郡了。”

奥莉维亚慢慢地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卡罗尔夫人见状，试探地问，“您…还要去参加吗？”奥莉维亚没有回答，“我会回复道奇家族您的意思的。”

“替我……更衣梳妆……”奥莉维亚沙哑的声音响起，卡罗尔夫人顿时心疼的红了眼眶，“好…好…我去帮您拿衣服。”

奥莉维亚穿上了那天为迎接菲利克斯的长裙，梳好和那天同样的发髻，在卡罗尔夫人和邦妮的搀扶下，走出了府邸。

在到达教堂时，奥莉维亚挣脱了卡罗尔夫人扶着她的手，抬起头，硬撑着虚弱的身子，一步一步走进教堂里，奥莉维亚不想让她的菲尔看到她虚弱的不堪的样子，哪怕圣台上的棺木里只是几件菲尔生前最钟爱的物品，她始终相信，菲尔的灵魂永远不会随着他生命的消逝而离去，菲尔说过，他不会弃她而去，哪怕她是一个小丑。

奥莉维亚在教堂的前面见到了道奇夫人，菲利克斯的不幸同样让这位母亲饱受折磨，道奇夫人虽然看起来并不失一位家主的气质，但她的目光中，饱含着悲痛。

奥莉维亚走到道奇夫人身边，没有任何的语言，她握住了道奇夫人的手，道奇夫人转过头看着她，两双悲伤的眼睛目光碰撞，似乎在这一刻，她们再也不是两位高高在上的家主，而只是两个失去爱子和爱人的痛苦的弱女子，她们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相同的感情使她们此刻视对方为彼此的依靠。

葬礼很快开始，牧师为菲利克斯做着最后的洗礼，并不断为他祷告着，奥莉维亚望着圣台上的棺木，从前与菲利克斯在一起的一幕幕都涌上心头，她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放下，这个看着她眼睛里心里全是她的人，为何上天要这样对待她的男孩，为什么连与他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被剥夺，奥莉维亚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是菲利克斯挥之不去的笑容，她多么希望此刻能够和菲利克斯一同死去，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终究是没有忍住，在菲尔面前露出了自己不堪一击的样子。

葬礼在宾客们的祷告声中结束，菲利克斯的遗物会被送到道奇家族的家族墓地中被安葬，而外人，是没有资格进入的，奥莉维亚望着远去的马车，迟迟不肯离开教堂，在人们都走了之后，奥莉维亚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她等了他那么久，却连送他最后一程的权利都没有，奥莉维亚懊悔着自己当初在菲利克斯面前的任性，如果自己不那么任性，或许她同菲利克斯的感情会加深的更快，或许这样菲利克斯就会早一点向她求婚，也许这样自己就可以劝说道奇夫人不要让菲尔去海外冒险，菲尔就会好好的，永远都不会出事……

卡罗尔夫人见到奥莉维亚如此，只得走上前来安慰她：“小姐，道奇家族会在外边为道奇先生立一个虚冢，您知道的，这是世家大族们为方便后人或者嫁入他家的女孩前去惦念的，那里也安葬着道奇先生生前的遗物，您还能够时常去那里看望道奇先生的。”

奥莉维亚没有停止哭泣“都怪我艾达都怪我……为什么我没有在他告诉我时拼全力去制止他，为什么我没有……”

“小姐！您不该这样自责！”卡罗尔夫人深知奥莉维亚对道奇先生的感情有多深，但是作为卡洛夫家族的家主，奥莉维亚必须走出来。

“道奇先生有道奇先生的选择，您是卡洛夫家族的家主，您不能也不该这样折磨自己。”卡罗尔夫人继续劝说道，“小姐，还有一整个家族在等着您啊小姐！”

奥莉维亚听完卡罗尔夫人的话，稍稍止住了哭泣，卡罗尔夫人说的其实没错，但她却没有办法释怀这段感情。

奥莉维亚站了起来，慢慢走向圣台，望着那块曾经放着棺木的地方，再次闭上了眼睛，她爱他，非常爱非常爱，可是他们都有各自的无奈与选择，菲利克斯不在了，她悲痛欲绝，可是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让她的生活回归正轨。

卡罗尔夫人也走了过来，手搭在了奥莉维亚的肩膀上，“奥莉，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对道奇先生的感情有多深我能够理解，可是，如果道奇先生还活着，他一定不会想看到这样失魂落魄的你，他也一定不想让你因为他的缘故，而毁了你的一生。”

卡罗尔夫人的话像一根铁钉扎进了奥莉维亚的心，很痛但却让人清醒无比。

是啊，菲尔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但活人却还要继续生活下去，奥莉维亚最后看了一眼圣台，转过身，向着教堂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