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王一博风尘仆仆，返回北京。
到家的那一刻，他行李都来不及放，就掏出一个崭新的手机，拨通了肖战的电话。
电话来来回回响了两遍，没有人接听。
他把行李箱随手丢到一边，打量着说不出哪里奇怪的客厅，走到饮水机旁。
饮水机杯架上，原本并排而挂的两个杯子，如今只剩一个。
王一博怔了一下，扭头走进卧室。
他走时凌乱的屋内，俨然已被收拾的井井有序。
窗帘遥控器，投影仪遥控器，还有两个X—BOX手柄，整整齐齐罗列在床头柜左侧，这种摆放习惯，是肖战惯有的作风。
王一博面无表情，扬手拉开衣橱。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那空掉一半的衣架，他还是感到自己的心跳，蓦然停了一拍。
他起身去拿手机，然后坐回床上，对着空荡荡的衣橱，按下了肖战助理的号码。
“我找肖战。”
助理稍作迟疑：“一博，他身边现在有很多记者……”
王一博毫无耐心的打断：“把手机给他。”
过了很久，肖战轻轻的一声“喂”，隔着听筒传了过来。
十天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王一博仰头闭上眼睛，不准自己的声音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你在哪，我要见你。”
……
晚上七点。
枯坐了三个小时的王一博，等来了敲门声。
他抬眼望着门，等到断断续续的敲门声第三轮响起，才缓缓走过去，打开了门。
“为什么不自己开门进来？”
他手按在门上，声音低哑地问。
肖战下意识看了一眼指纹锁，沉默不语。
王一博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伸手捏住肖战的食指，放到指纹鉴别处。
一次，两次，门锁震动，显示指纹错误。
三次，四次，门锁持续震动。
他还想要继续，肖战握住他的手，轻轻挣脱出来。
“不用试了，我抹掉了。”
王一博的目光有片刻失神：“所以，你把那些东西带走，不是在跟我赌气？”
肖战侧过脸去，避开他的视线，慢慢摇了摇头。
王一博深呼吸：“我到美国的第一天，手机就丢了。我没有故意不联系你，临走之前，我说的都是气话。”
肖战依旧沉默。
王一博鼓足所有勇气，完成了人生第一次对恋人的低头。
“那天是我错了。”
他掩住嘴，咳嗽了两声，声音变得更哑。
“我知道我脾气不好，我改。”
肖战看着他眼中的血丝，知道他最近连轴奔波，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你脸色很差，先去休息一下，我们以后再说。”
“这样也不行么？”
从拍陈情令开始，王一博就知道，肖战的眼睛，是会说话的。
就像现在，他一个字都不用说出口，他的满目诀别，就已替他说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
王一博声音低不可闻。
“不会是为了事业，不会是为了流言蜚语，也不会是因为我跟你冷战。”
王一博停顿一下，想到了一个可能。
“她找过你。”
他盯着肖战的眼睛，在察觉他眼神变了的那一瞬间，心如死灰。
“所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真的跟丰妍见过面。”
肖战没有否认，没有解释，也没有回答，只是站着，静静地站着。
“从我们说第一句话到现在，整整一年半的时间。这一年半，都不足以让你再多考虑几天。”
王一博嘴角的弧度，无限悲凉。
“肖战，你是有多喜欢她？”
“既然你这么喜欢她，那你对我做的那些，又算是什么？”
横店。
王一博助理坐在显示器后面，听到电话另一头，肖战助理说完那句话，笑容冻结在嘴边。
他把腿上的零食袋子往地上一扔，三步并作两步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
“不可能，一博回来的这两天，没有一点反常。今天中午吃饭还跟大家一起开玩笑，他们怎么可能分手了，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王一博助理分辨着他的语气，心跟着揪了起来。
“那一博怎么会这么平静……”
“他一直很平静……他可能以为，自己还没彻底失去。”
肖战助理轻声叹息：“可是战哥这次……”
耳畔有风声划过，王一博助理一个激灵转身，手机已经到了王一博手里。
他确认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把手机贴近耳边。
“松哥，我是王一博。”
“我知道他进组了，也在横店。”
“麻烦你转告他，去年拍阿令我们经常去的那家私人咖啡馆，后天晚上十点，我在那里等他。”
王一博到达那家谢绝对外营业的咖啡厅时，时钟刚好走到九点三十分。
他没想到，肖战比他到的更早。
他站在吧台后面，拿着一罐蜂蜜柚子茶，舀一勺放进杯子里，然后往杯里注入刚刚煮开的沸水，白雾氤氲，一下子模糊了他的面部轮廓。
看到这一幕，王一博的心，不可遏制疼了起来。
这是他平日里起床，看到过最多的场景。
那时候，感觉到他的靠近，肖战总会以最快的速度抬头，给他一个可以点亮一天的微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低垂的眉眼，对他故意放重的脚步声，恍若未闻。
他越走越近，直到两个人仅隔着一个吧台的距离，肖战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望他。
“找我什么事？”
王一博刻意忽略他语气中的疏离，望着还在升腾的袅袅白烟，低声开口。
“你只用了三天，跟她旧情复燃，我不相信。”
肖战抿起嘴唇，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去美国的当天，你接受采访中途退场。如果当时你们已经有了联系，你不会这么做。你抗拒谈以前，是因为我。”
“我走的第二天，第三天，你从早到晚都有拍摄，不会有时间跟她见面。”
“所以，从你们开始联系，到你做出决定，只有不到三天的时间。”
肖战没有给他机会说完。
“一博，我为什么要骗你？”
肖战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究竟是我在骗你，还是你在骗自己？”
长久的沉默。
两个人都如陌生人一般，看着彼此。
“进去说吧”
肖战眼神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包间，端着调好的两杯热饮，向里面走去。
王一博克制着掉头离开的冲动，挣扎了几秒，还是跟了上去。
一前一后，此起彼伏的脚步声，被木质地板衬托的格外清晰。
肖战站在包间门口等王一博走近，推门之前，神色不明看了他一眼。
而在包间门推开的那一刻，王一博的世界，陷入了一片窒息的死寂。
那个脂粉未染的女孩儿，穿着一件与肖战同色的卫衣，听到声响，大大方方对着两人绽开了一个笑脸。
“终于见到本人了，王一博。”
“你好，我是丰妍。”
王一博拿出二十二年所有的教养与风度，强迫自己对着她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跟电视上看到的一样，好酷啊。”丰妍笑着看肖战。
肖战莞尔一笑，把柚子茶搅匀，推到她面前。
丰妍把剩下的一杯放到王一博面前，问肖战：“你的呢？”
肖战摇了摇头，丰妍就把自己的杯子送到了他的嘴边。
王一博看着这一切，嘴唇上扬，慢慢地笑了起来。
他笑自己，在这样狼狈的时刻，都没有一走了之的冲动。
笑自己每分每秒都在被凌迟，却依旧在为肖战考虑。
他有怕，怕丰妍看出端倪。
怕肖战苦等了三年的人，再一次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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