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首尔]
他从头到脚都是黑,走在铺满落叶之道上惊起群群飞鸟展翅飞走,他的每一步,都是在走向他人的死亡。
光线正好,透过他的身体映出长长的黑影,他走到路边,停下了脚步,就像是在等候这某个恰到好处的时刻。
他的手上拿着一顶黑帽,不戴上,仅仅是抓在手里。微风拂过他蓬松的发丝,穿过发隙抚摸他的脸,面无表情,麻木一般。
来了。他那擦的锃亮的黑色皮鞋在斑马线上缓慢跨行,不紧不慢,时机恰好。
从远处嗖地闯入一辆车,他没有丝毫惧怕,正中车头,连车尾都因冲击力而高翘起。不可思议的一幕,车被他撞了个稀巴烂,后备箱也自动打开,而他却安然无恙。
车头还在冒着烟,男人从车上下来,满是不乐意。
轿车司机真是,怎么还有这种神经病?
轿车司机眼珠子是摆设吗?
轿车司机是不是找死啊?
白烟依旧不停地冒出,男人这才察觉到眼前的轿车已经成了废铁,损害惨重。他的语调也弱了下来,更多的是因为震惊中的害怕。
轿车司机你这小子,什么鬼?
司机打量了他的背影,黑漆漆的,而他转过身说出的话却令人扑朔迷离。
阴间使者野猪。
鲜血从脑门流下痕迹,司机的眼神变得迷离恍惚,缓缓吐口。
轿车司机什么?
阴间使者走到他的跟前,盯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又或是在指引着他的思想。
阴间使者你撞到的是野猪。
然后便戴上手里的那顶黑帽,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司机的迷茫,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
路过的司机看到前方的事故,赶忙下车询问。
路过司机您没事吗?
路过司机需要帮您报警吗?
轿车司机这才缓过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神情有点紧张和不知所措。
轿车司机我撞到了野猪,就是说,野猪突然跑了出来。
路过司机野、野猪吗,在江南的中心吗?
话音刚落,车尾那边传来路人们的尖叫,他走过去查看。
路人:“有,有人,怎,怎么办。”
他们惊吓到了,司机拿出手机便拨打着。
路过司机您好,是112吧,这里是驿三洞附近的十字路口在后备箱里面有一个女人好像死了……
路过司机对对……
路过司机不知道,她没有动了……
路过司机不是很清楚……
路过司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交通事故,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快点来吧……
一个旁观的女人看清了后备箱的人尖叫着,可无人理睬,不如说是无人看见她。她瘫坐在地上,惊吓到。
黄美英我怎么……
黄美英我为什么在那里。
她看了看手上的戒指,车备箱里的女人的无名指上也同样带着那枚银色钻戒。
正疑惑之时,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冷淡无感情,像是机器一般做着平常应做的工作。
阴间使者黄美英。
阴间使者25岁。
阴间使者癸丑年,丁巳月,乙巳日,辛巳时出生。
阴间使者戊寅年,乙卯月,己卯日,八时三十二分。
阴间使者死亡。
阴间使者死因,窒息死。
阴间使者缓缓读出白色卡片上的红色字体,然后蹲在黄美英的面前,确认道。
阴间使者你是本人吧?
黄美英瞪着的眼睛还有微微张开的嘴,都在吐露着她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
他们面对面坐着,黄美英打量了一番周围的景象,阴间使者从白色瓷壶里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她面前扎着十四根层次不齐的钉子上,稳稳当当。
黄美英看了一眼他端过来的茶水。阴间使者没等她疑问便解释到。
阴间使者喝吧。
阴间使者会让你忘了今生的记忆。
白色的雾气在茶水的表面散发着,她的手指在茶杯的边缘摩挲着。许久,她才开口。
黄美英不喝的话,会怎么样?
阴间使者不喝的话,会后悔的。
简单明了。
阴间使者不管是什么后悔,务必在今生为止。
他的话仿佛就在做着最后的终结。
风铃迎风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音色,他像往常一样,擦拭着茶杯,然后往里面走去,无数的茶杯都被保存在这里。他顺着放进那里空缺的地方,然后离开。
阴间使者又戴上那顶黑帽,停下,透过窗外望去。
他正在这条路上漫步着,然后在一面墙前停下脚步。
阴间使者鬼怪?
金侁阴间使者?
他不忘嘲讽道。
金侁戴了顶非常俗气的纱帽。
然后他便轻轻摇头大步离开。阴间使者用手顶起黑色纱帽的帽檐,气嘟嘟的。
哪知一个秀气的声音响起,她坐在墙壁的边缘上,迎合着鬼怪的结论。
王璃确实不怎么样。
王璃大叔,你的品味该改改啦!
阴间使者望去,一个清秀的女人坐在对面的墙壁上,神不知鬼不觉。他疑问道。
阴间使者又一个鬼怪?
王璃嗯哼。
也不知是还是不是,回答得迷迷糊糊。
清风徐来,一团银灰色的烟雾弥漫又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