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无法完成的理想

知道了狩猎咒灵对自己带来的好处后，吉野绘又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夜晚外出寻找可狩猎的咒灵，都顺利地完成了，不过祂也知道点到为止。

一次不放在心上，几次会觉得是偶然，但要是出现多次的咒灵失踪现象恐怕有人暗中狩猎的事就瞒不住了。在更进一步恢复力量之前，吉野绘并不想直接和整个咒术界对上。

决定暂时停止狩猎咒灵的计划时，吉野绘已经距离恢复序列3只差两三成力量了，这还是只是因为狩猎的咒灵等级过低的原因，如果能狩猎一只特级咒灵，恐怕祂就能立刻回到序列3了。

而且，祂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当时因为七海建人，吉野绘不便与花御见面，再加上接近一周多的狩猎，祂们已经有差不多半个月没有见面了，不知道对方现在怎么样了。既然是“朋友”，那么长久的相处是必不可少的。

希望它没被那两个特级咒术师发现并祓除掉。

好在吉野绘前一天在树林里留下讯息，第二天就成功见到了花御。花御不是一个人来的，它的身旁还站着一个脑袋像火山头的独眼怪，一看就不是人类。

吉野绘想起跟花御告别前花御说过再见面要介绍朋友给祂，难道就是这位？

看它与花御相差不多甚至更强一分的诅咒气息，又是个特级。

果然，特级就只和特级做朋友。

从它的长相吉野绘就可以猜到它是怎么形成的了，果不其然，花御说它是由人类对火山爆发的恐惧形成的特级咒灵，它叫漏瑚。

明明践踏自然、破坏生态的是人类，为什么他们还能理直气壮地产生这种讽刺不已的恐惧呢？

敢做不敢当，这就是祂熟悉的人类啊。

现在大地和火山的都有了，不会某天还会来个天空和海洋的吧？吉野绘这么想。

吉野绘对新交一个特级咒灵朋友还是很感兴趣的，如果漏瑚能不摆一张臭脸就更好了。

“喂，花御，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咒灵？怎么看都是人类啊，你不会被骗了吧？”

花御：……

吉野绘：……

花御只想捂脸，不久前它才叮嘱漏瑚的话就全被无视了呗。

吉野绘确实不是咒灵，这祂不否认，但是把祂当作人类，还说祂是骗子……

反正祂是不忍！

然后吉野绘就当着花御的面把没放在心上的漏瑚一拳打飞出去。

花御：……

“臭丫头！你竟然打我！”漏瑚从被自己砸出来的洞里爬出来，看到吉野绘身上泄露出来的“咒力”愣了一下，气瞬间歇了不少，头上要冒火的火山头也呼了。

这莫非还真是个能伪装人类的咒灵？

花御略无奈地开口：“漏瑚……没骗你……”

“……知道了。”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漏瑚也就没了打架的欲望，虽然它脾气不大好，但对同类还是相较友好的，但仍对吉野绘这种特殊的存在感到好奇。

“你是怎么做到的？”不光样貌像极了人类，就连咒力的隐藏也是滴水不漏。

“想学？放弃吧，学不会的，不然我就不是特殊的了。”

这话很有道理，漏瑚没纠结多久就释怀了，但它又有了新的好奇：吉野绘是由怎样的负面情绪造成的。

这个问题花御也曾问过吉野绘，祂的回答是：

对世界的憎恨。

这个答案没有引来任何怀疑，只有吉野绘自己知道，这不是“构成”祂的负面情绪，而是——

爱莉克希娅的负面情绪。

是祂对祂那个末日将至的世界，最深沉的憎恨与恐惧。

“那么你呢？漏瑚，你是因何成了我们的朋友，又是因何站在这里？”吉野绘提出了祂的问题。

吉野绘想不到的是，漏瑚的回答很合理也很让人意想不到：它自诞生以来的愿望，便是诅咒终有一日能像“人”一样站在光明之下，哪怕最终完成这个理想的不是它也没关系。

这是一个伟大的，让所有咒灵都会趋之向往的理想。

却也是一个，在吉野绘看来，不可能完成的理想。

诅咒，人所诞生之物，依附人类而生，因人类而死。是人所无法看到之物，生来即错误之物。人类恐惧它们，唾弃它们，哪怕是人类之中的特殊之人，也绝不认为咒灵与它们能够共同生存，对于诅咒，它们不是消灭就是利用。

而咒灵，没有自己的文明，没有强大的领导者，如同散沙，却试图有一日能登上那最高的山峰，与太阳争相一辉。

黑暗之物，希望站在光明中。

那一刹那，吉野绘心中闪过很多话。

你们真的不顾一切都希望这个理想能实现吗？如果人类成为你们的绊脚石呢？你们要杀了他们吗？杀了人类，你们还能存活吗？你们希望拥有只有你们自己的世界吗？一个没有人类活着无法运转的孤独世界？

这个世界，真的认可你们吗？

但这些吉野绘都没有说出口。

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没有必要说得过于直白，既无法改变他人的执着，也只会带来伤害。

毕竟，没有人可以决定自己的出生。

“哦？要做到这一点还是不容易的吧？你真的不考虑多做准备吗？”

“哼，不用你说，”漏瑚看上去对未来怀有极大的自信和期待，“我们有很长的时间来完成它，在这之前，我们会拥有更多的力量和同伴。”

吉野绘看着漏瑚没有再说话，还是决定不对咒灵的计划提出质疑，并暂时支持它们，随机应变。

以祂的身份，加入咒灵一方是最好的，就连咒灵都对祂的“同类”身份没有丝毫怀疑，那么如果咒术师看到了真实的祂，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把祂当成敌人呢？

也许……也许未来有一天祂恢复了力量，也不是不能考虑……帮帮天真的它们？

希望到了命运的最后，它们依然能够笑着，不后悔，坚持自己的初心吧。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除了鼓励，现在的祂什么都给不了它们。

不论未来如何，请现在的你们，为与世界作对付出努力吧。哪怕改变不了结局，至少这一刻是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