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当我回到家时,已经算的上是身心俱疲了。现在,我早已没心情去想那什么多申请一节课的事,或者我宁愿只带三节课也不要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他,大野健一。
隐约想起四年前我立下的誓言,如果有生之年再遇上大野健一,我一定要有房有车,工作好嫁的好,然后华丽丽地将他那嚣张的气焰比下十万八千里。然而,现在放眼再看,我有了什么,我何曾有了什么?原来一切,都当是我庸人自扰,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罢了。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想自己一直活得如那被踏在脚底的草芥,只是,有着常人里没几个可以匹敌的命数。那命运一直以来同我开的种种玩笑,是不是可以到此为止了?现在的我,只想做了茫茫苍生中的一只蚁虫,每天只有无目的的忙碌,平凡的就连死都撼不动这世间的一分一毫。
然而有的时候,上帝宛若顽皮的幼童,用那双无形而又无可阻挡的手操纵着茫茫苍生,却偏偏要同我开起那一个个劳人疲倦的玩笑。
你越是不想见,他越是一次次要出现在你的生命,让你连忽略都来不及做到。如此,如此,我在心里无数次地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冷静……虽然我今天下午的所作所为早已粉碎了我的形象。
我摸了摸口袋,翻半天没翻到手机,只好找房东太太借了座机打电话给Linda。
“喂?”
我说:“Linda啊,你明天能不能帮我请个假,我今天有些不舒服。”
那边Linda惊异的声音:“桃子,你要请假啊。呦呦,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知道了啊,我会找人帮你代课的,你放心好了。”
我看了眼房东太太警惕的眼神,心里嘀咕不就是个电话,然后嘴上赶紧加快了频率道:“那就到这里了啊,学校要是有什么大事,就打这个电话通知我,最近手机不用了啊。”
Linda恩了声,然后匆匆挂下电话。
于是,当第二天早上五点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电话铃声,然后房东太太的喊声:“樱小姐,电话,这么大清早的……”
我赶紧一路小跑下床,一把接起电话,“喂?”
“桃子啊,那个今天早上会有所有讲师开会,新来的主任说要是没到以后也不用到了。还有,你今天下午的精算课是大一新生的第一节课,那个新主任不同意帮你找人代课,让你必须……”
我扫了眼房东太太的眼神,急急打断道:“知道了,我马上便来。”
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是那天大野健一的眼神,一直以来,从未变过的不羁,高傲。他向来有着一种让人瞩目的光芒的,盖过所有,不给别人一丝一毫匹敌的机会。
我只能匆匆起床,整理好一切文件和下午上课要用的讲义,待小辰起床后将他匆匆送去了托儿所,然后赶上了去学校的地铁。
等到了会议室的门口,发现所有人都到了,一推门,几十双眼睛便转过头来瞧我。其中有那么一双,尽写满着不屑。
我懒得去理睬,拉了个座椅,便坐了下来。刚落下座,便听到了大野健一几分喑哑的嗓音,在这样的空气里,仿佛被凝结了一样,他在说:“本人算是突然被拉到S校做这个主任,也许在管理制度上有些严格,但是希望大家都可以遵守。”
我将头埋的低低的,随便他们讨论地七嘴八舌,一句话都懒得去插。一时间,那会议室的气氛倒是几分轻松,流畅。
突然,我听到了Linda娇滴滴的声音:“大野先生,那我可不可以问你,有没有结婚呢?”接着,是全部人的一阵哄笑。
我一惊,抬头望了去,大野健一的嘴角挂着的是他极少见的淡笑,但是也笑的几分牵强。他仿佛觉察到了我的眼光,直直地朝我看去,那一刻,眼神里氤氲中的雾气,是我透不过的迷障。
他默默地举起左手,一字一句地说:“我还没有结婚……”
“但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那一刻,他深深地看向我,眼神那般的直接,挑衅。
我一慌,一直紧握在手中的笔突然掉到了地上,我急急地蹲下去准备捡起。
只听到上面还是大野健一不冷不淡的音调,他说:“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了……那位,蹲在桌子底下的……”
头顶一阵哄笑,我急急起身,只见他似笑非笑:“樱小姐,留下来,跟我谈一谈。”
于是,当会议室的人都纷纷散去的时候,我只能捏着那一叠资料,跟他来个大眼对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