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接过碗，抿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说：“我妈叫苏芸，你可能没听说过，不过我外公是苏小琏。”说着小孩脸上露出了三分自得的神色。
商钰春有些吃惊，曲艺界谁没听过苏老板大名，当初南商北苏，说的就是苏小琏和自己的祖父，只不过苏小琏比自己的祖父矮上一辈，因此排名的时候才排在了后面。
小孩忽然开口道：“你问完了，我倒是想问问你，明明一开始我的生意比你好，为什么过了两三天人就渐渐不来了，难道我苏家真的比不过商家？”
商钰春回过神来，依旧是一脸的谦和：“当然不是了，苏商两派各有所长，只是你没说好罢了。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基本功应该没有练扎实。基本功都没有，单靠着小包袱吸引人，到底不能长久，前两天观众新鲜也就罢了，日子久了，自然不会再来。”
小孩先是脸上露着惊喜，而后微微有些脸红，抿抿嘴小声道：“我妈还没教完我就死了，我只能自己学。”
商钰春点点头，按下心中的感慨：“行了，你也醒了，我送你回家吧。”
小孩忽然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下来，直挺挺跪在商钰春面前：“我不要回去，求求你别把我送回去。”
商钰春被唬了一跳，急忙伸手扶他，却不想被小孩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商老板，我爸就是个酒鬼，天天喝醉了回家就要打人，我后妈成天就知道逼着我赚钱，赚不到不仅要打我，还不给我饭吃，我求求您了，您别把我送回去，就这么回去我真的会被打死的。”
商钰春想起来自己给他上药的时候后背上、胳膊上全都是大片大片的青紫瘀伤，还有些地方已经破了，烂肉翻在外面，里面是棕黄的脓液，又想起来他狼吞虎咽的喝粥，心下已有三分的不忍，语气也更加温和：“可你还能去哪呢？”
小孩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从怀里掏出了两本书：“这个是我外祖父留下的，我都送你，你能不能留下我，我什么都能干的，我不要工钱，我也吃的很少的，一天两碗，啊不一碗面糊就可以。”
商钰春脸上更添了几分犹豫：“可你也看见了，我这……我……”
小孩忽然松开手，狠狠向水泥地上叩首道：“求求您救救我，求求您了……”两三下过后额头上已经鲜血淋漓。
商钰春一边赶紧拦住他，一边松了口：“行行行，你先起来。”
小孩大喜过望，一把抱住了商钰春的腿：“徒弟谢谢师父收留！”
商钰春先是一愣，而后瞬间明白了小孩的心思：“你到是算盘打的挺精啊。”说什么回了家会被打死，不过是看上了自己的能耐。
小孩脸上的眼泪一下子就没了，他掸掸裤子上的土站起来，理直气壮道：“我又不是白学，我不是也把苏家的本事给你了吗？再说了，我又没说谎，我回去了肯定落不着好。”
商钰春被他气笑了，这师父手把手的教和两本书能比吗？不过苏派以相声见长，若能取长补短也是极好的，再说这小孩也挺有意思，于是看了他一眼：“你叫什么？”
“宋辰，怎么了？”
“我再给你起个艺名，嗯……就叫宋林华吧，有木还有花，好养活。”
宋林华瞪大了一双眯眯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直指跪了下去，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林华谢师父赐名。”
那一年，商钰春19岁，宋辰1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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