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别墅里已经不见了廖垣的身影。
我找遍了别墅上下,却发现,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廖垣不在,那个本就是哑巴的保姆也不见了踪迹,保姆间里空荡荡地,不见人影。
我心里一沉。
昨晚,廖垣回家时她把我推了出去,会不会被廖垣给……
我打了个冷颤,一想到那个可能性,心里便难受极了。
我只是心里有些阴暗,又不是真正的变态,当然做不到对于这种事无动于衷。
最后,我找遍了屋子上下,只找到了一张廖垣留下的纸条,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放心等,许夜今天会回来,活着回来。”
我看着纸条,心里却不免有些嘀咕,廖垣这人毕竟心理不太正常,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评判他。
最后这四个字,“活着回来”,我却越看越是心惊,忍不住在心里琢磨这话的意思。
怎么会无端强调一句活着回来?难道——
是许夜伤了病了残了?所以才强调活着回来,而并未说毫发无损地回来。
我紧紧攥着纸条,忍不住胡思乱想着。
可是,没有人能给我答案,我打不通廖垣的手机号,又不敢贸然出去,廖垣并没有说许夜会在今天什么时候回来,万一我贸然离开,许夜回来了却不见我人怎么办?
就这样,我在别墅里从清晨一直等到了黄昏。
别墅里有许多娱乐设施,可我哪有心思去碰,我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院里的树下等。
日落时分,我隐约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
廖垣的别墅位置十分偏僻,在这个别墅区的最角落,邻近几栋房内也似乎没有人住。
我匆忙站起身,便看见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停在了院门口。
我的心陡然揪紧。
车门打开,有人缓步走了下来。
看清他脸的那一刻,我眼睛瞬间一红,眼前一片模糊。
“许夜……”
是许夜,真的是许夜。
活着的,完好无损的许夜。
许夜站在车前,微微偏了头看我,轻轻笑着,语气一如平常:“姐姐。”
我在院里等了一整天,从清晨到日落,就在我失望落空,以为许夜不会回来时,他又忽然出现了。
一颗心起伏不定,在这一刻,终于又稳稳地放下。
我飞奔过去,一头栽进了他怀里,许夜敞着双手抱我,声音也有些哽咽。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轻轻揉着我的头发,一下又一下,身上没有了过去熟悉的沐浴露香味,却也并不难闻。
隔了很久,我终于平复了心情,松开他,后退了一小步。
许夜身后,那辆车早已不见了踪迹,身后空荡荡地,没有廖垣的身影。
我皱皱眉,忽然有点紧张,“廖垣呢?”
难免有些担心,总是觉着他不会真的好心,毕竟,让那个中年男人这么轻易地松了口,廖垣一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一个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能狠心杀死的男人,我怎么可能奢求他拼尽身家的去替我救人?
许夜摇摇头,“不知道。”
他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在我头发上轻轻揉了揉,“走,我们回家。”
我的心,因为“回家”这两字瞬间软了起来。
我转动了一下手,与他十指紧扣,“好。”
算了。
管他呢,反正许夜已经出来了,廖垣再想做什么我都不太在意,这世上,于我而言,只要许夜是安全的,其余便再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手牵着手,转身走出了院门。
迈步出去的那一刻,我的心陡然颤了颤,终于,终于走出了这座大门。
虽然,我心里清楚,一切也许还并未结束。
廖垣究竟怎么把许夜救出来的,那个中年男人真的放手了吗?那个慕欢究竟是什么人,和我究竟有什么关系?院子里埋着的那个可怜女孩又究竟是不是“我妈”的女儿?
一切都还是未知。
想起这些,心里不免沉重了些,我抬头看了许夜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看清他侧脸的那一刻,我的心忽然平静了起来。
有他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真奇怪,明明是个比我还小一岁的男孩子,明明看起来瘦削清秀,可是,只要有他在,我就永远心安。
似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许夜转头看我,眉眼弧度微微弯起,眼底氤氲着几分笑意,哪怕头发剃短了些,他依旧是当初那个精致的宛如天使的少年。
似乎猜到了我心里的胡思乱想,他轻笑,指尖在我头顶轻轻揉了揉,“别怕,都过去了。”
我和他对视着,缓缓点头。
我和许夜手牵着手走了很久,终于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报了地址,许夜转头看我,目光落在我眼睛上,他忽然皱了皱眉。
“眼睛怎么这么红?”
说着,许夜按着我靠在他肩头,“睡一会,到家了我叫你。”
我有点舍不得,与他十指紧扣的手攥紧了些。
“乖”
轻轻软软地一个字,我便瞬间败下阵来。
我乖乖靠在他肩上,主动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阖上眼没多久,竟真的睡着了。
太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自从许夜入狱,我几乎夜夜难寐,一闭眼,便是各种他在监狱中的模样。
我不敢想,一想心都碎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似乎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腾在半空中,从梦中惊醒,才发现,是许夜将我从车上抱了下来。
“把你吵醒了?”
许夜轻声问着,眼底几分歉然。
不得不说,许夜是我见过最温柔的男孩子,没有之一。
我摇摇头,双手下意识地箍住了他脖颈,“放我下来吧……”
我声音不自觉地软了几分,生怕自己太重,压到了许夜。
在我印象中,许夜似乎永远都是当初那个精致而又脆弱的小男孩,上帝的偏爱,给了他一张精致无比的面孔,他似乎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安静地坐在那里,便是一道风景。
许夜轻笑,却并没有放我下来的意思,他垂眸看我,“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只这一句话,我瞬间怔住。
而最近满心都是如何救许夜出来的事情,我甚至都忘了,两天前,似乎是许夜18岁的生日。
我和许夜说来差一岁,其实是他生日小,实际上,我们不过相差几个月。
而直到这一刻,我才陡然发现,我的许夜似乎真的长大了。
不知不觉间,他早已高了我一头,手臂也早已结实有力,再不是我印象中那个清秀的少年。
我没再说话,把脸埋进了许夜胸口。
为的,是不想让他看见我通红的脸,相依四年多,这应该是我和许夜最亲近的一次。
不过廖廖几日,这栋房子便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荒宅,出了两起人命案,周围邻居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也不知搬走了没有。
许夜抱我到门前,随后低下头来看我,我愣愣地和他对视一眼,才陡然反应过来,慌忙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许夜。
许夜却不接,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这人都没有要放我下来的意思,等着我拿钥匙开门呢。
许夜的目光明晃晃地落在我身上,往日里“姐姐”,“姐姐”叫我的人,此刻竟让我有些不敢直视。
我移开目光,飞快地把钥匙插进去,开了门。
进去开了灯,房间内却仍旧一片黑暗。
我愣了一下,随后搂紧了许夜脖颈,“可能是没有电费了……”
“没事”,许夜回身关上房门,抱着我抹黑往房间内走去。
“和姐姐在一起,不用电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