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算啊,失算。
我坐在账房里,喘着粗气,对着新鲜送来的还款,反复拨算着,忍不住摇了摇头,又怨怨地瞥向脚边两眼汪汪的一团娇弱美人。
若不是这小子偏偏选着昨日出事儿,老娘早就完成那桩倒霉买卖,把欠款算干净了!
壬申年伍月拾伍,是夜,皇宫中观文阁走水,火光烛天,传闻不仅无人逃走,反而百千人大呼,甚至冲入其中,鬼烂神焦,缘是当今太子殿下那时正巧在阁中,可惜天不遂人意,只剩一片焦土,无人生还。
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比如“罪魁祸首”太子正好端端地缩在矮凳上,而我累得蒙袂辑屦。
“太子,”小二轻轻敲开门,端来一碗温热的安神汤,“喝点吧,已经没事了。”
同样的破烂衣衫,灰头土脸,可眉眼间却是我这个东家都不曾见过的温柔,甚至是忠诚。
“啊……嗯。”林鹊飞别扭地接过,小口细品着其中甘甜,眼看着将嘴边的“谢谢”抿回了肚子,却忘了掩去红红的耳尖。
“咳,”我适时地表现出了自己的存在感,“小二,以后要叫顾瞻。”
“再不能叫错了。”
小二跟了我四年,对鹊飞的事向来上心,不必担忧。
啊得赶紧去跟赖账鬼解释一下。
想到这,我连忙眉眼弯弯,弯腰柔声道,“好了,阿瞻,和以前一样跟着小二去唱戏怎么样?”
“可是……”
“哟,这儿好像有点热闹?”欠债的调侃声从门口传来,催命符一般地直直逼近。
所幸,身后及时没了动静。
惯常微笑的肌肉记忆再一次派上了用处:
“怎么会,大人怕不是听见了奴家的自言自语,正对着账本呢。”
“哦这样……”薛迢星难得不再追究,倒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尚且来不及揣摩那双滴溜溜转的凤眼,便听见大厅一阵吵嚷,不待我赶至,又是一声清脆叫嚣:
“易小娘呢?给我出来!”
忿忿直冲天灵盖,本就糟透的心情又被火上浇油了一把,我决定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那泼辣婆娘喷得体无完肤,再顺便敲诈一把扰乱秩序外加精神伤害的损失。
虽然,撇开别的不说,这火红的女子样貌确实不错。一袭红装,一柄红剑,一条红绸带,及腰的长发被简简单单地束起,面上是难得一见的英气,而略显瘦弱的身材又恰到好处地揉进了女子的柔,将“巾帼不让须眉”展现得淋漓尽致。
可惜长了张嘴。
混江湖的,那么闲的,女的,活的,据我所知,没有。
那这鼻子戳上了天的女子,在满是非富即贵的大酒楼里闹事,还没人见义勇为一下,敢情是哪家瞎遛弯的金丝雀不小心来她奶奶这耍大刀来了。
至于理由……
脑中闪过方才赖账鬼微妙的表情,我面露菜色:
不会吧!不会吧!
逃是来不及了,小红眼露凶光,直直冲向我:
“你就是薛大哥心上的‘外妇’?呵,别以为你能骗过大哥,还能……”
……还能?
“啪叽”
三步没并成两步,小红跌了个狗吃屎。
说起这“外妇”的由来,据说是有一易怜楼的客官不经意瞧见了我的模样,归家后魂不守舍,只在口中喃喃“易小娘”,其妻暴怒,连骂我“贱外妇”二日,邻里无一不晓。
第三日,头颅便被悬在了自家如意门前。
从此,再没人敢提起。
这姑娘有意思。第一次见准头那么差的,连人怀里都跌不进。
我循着白莲花的香气,带着玩味,“关爱”地伸出了手,却没想到小红不客气地一下拽过,利索地起了身,甚至还道了谢。
人直接傻掉。
我满心算计,我有罪。
“谢谢。”她顿了顿,回忆起进度,朗诵起来, “别以为你能骗过大哥,还能……骗过我!除非……你同我比试一场,不然我绝不会同意薛大哥的退婚,让你得逞的!”
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我瞅瞅磕磕巴巴的小红,再瞥瞥面无表情的薛迢星,总算搞清了小红的身份:
薛迢星的童养媳,呈国二公主,林鸾镜。
也是我从未打过照面的,养尊处优的亲妹妹。
可我听说她从小羸弱,所以被赵皇后和老不死捧在手心上,小心地养在宫中。
怎么偏是此时放出笼子了呢?
不过还真是只动不得的金丝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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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不会告诉你们小红可爱的不行,也不会告诉你们太子和小二说不定会有感情戏的hhhhhhhh
作者各位客官动动手指头点个收藏点个赞呗~最好留言留言!我好寂寞呜呜呜(๑˃̥̩̥̥̥̥̆ಐ˂̩̩̥̥̩̥̆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