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同悲

忽然听见一阵打斗之声，我这才想起结界已破，想必神族众人已至，抬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捂着伤处刚站起身就对上墨渊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我怔滞地看着他，而他一如既往的冷漠，却又不仅仅只是冷漠，神色变幻间，或许还有仇恨......

我们就这么保持着缄默，抱歉的话在嘴里兜转，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我不知道为何那一刻竟是这般的想同他解释，可解释什么呢？

我并非故意的？

抑或是你爹不是我杀的？他不是傻子，我也不是骗子。

不过显然墨渊不想也没有通晓我心声的意思，在冰冷漠然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就越过我向父神疾步走去，“抱歉”两个字还顶在舌间没来得及落地，就又只能吞回去。

这时不远处的打斗声终于停歇，随后东华和折颜匆匆赶来，后面跟着同样神色担忧的白止和舜华，东华走过我身边顿住，低声道：“你赶紧离开吧！”

我没有动，折颜也难得严肃地瞪了我一眼：“平素惯知你爱闯祸，不想你真是什么祸都敢闯！”

白止倒没说什么，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舜华捏了捏我胳膊：“少绾，东华说得对，你且先回去，这儿有我们...”

我昏昏沉沉地点了点头，但是四肢却沉重的寸步难移。

感到似乎有人走近，抬眼就看见庆姜眉头深皱地看着我，而后扫视了周围一圈，短暂沉默之后，他才开口：“这就是你同我说的想办法？！”

我还是这么呆滞的看着他，脑子里努力的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半晌才明白他说的是我为了治愈魔族将士前来偷盗神农鼎这事，不禁僵硬地点头，他看着我这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先回去吧！这不是久留之地。”

我恍惚地朝前走了几步，没再回头，因为我第一次感到没有勇气去面对一个人的死亡，突然一道青雷，眼前似乎掠过一道刺眼的白光，接着就是一道强大的元神之力划过，这般急......而一开始就没有动静的四头凶兽也不知何时出现的，纷纷垂头低首。

回章尾山的路上，庆姜似乎也实在找不到可以训我的话了，所以我俩就这么吹着冷风一路无话，而我就像个坏掉的风筝，几次都差点跌下云头......

就这样飘飘忽忽地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看见立在魔宫前的那几株菩提，我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完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刚要抬脚，地面开始微微颤动，连带着漫天星辰都开始晃动，东方微亮，那两颗屹立于整个洪荒时代，曾经用神之力护佑着这片天地，维持着六界平衡的帝宿在这天地同悲、万物共哀中翩然陨落。

而我此刻就像凡世间无数正盼着天佑祥瑞的凡人一般，站在自家门口眼见着这自天地初分以来的旷世一幕，可却不能同他们那般只有无尽的惊叹和好奇......

我看着东边漆黑云海边那一抹一闪即逝的微光，久久不能言语，庆姜似乎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我肩膀，我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对着那个方向跪下去，缓缓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