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瑜掏出了匕首,向我冲来。
“小姐,小姐,您千万不能冲动啊。心甘情愿,不怨不恨,唯求那人平安,足以。您可还记得少将军行刑前还在嘟囔的这句?若瑜小姐那,您不能让少将军去了,也不安心啊。”
管家的一字一句似是剜心的刀,一刀刀凌迟着我的心。我闭上眼睛,等待着若瑜能痛痛快快地给我个了结,好让我减轻些罪恶感。意想不到的是,若瑜似是散了周身气力,又嘤嘤哭了起来。
“给我他的尸身吧,我或许有叫他死而复生的法子。”
“凉姑娘——”听了我这话,一旁的下人们哭的更是大声起来,“律例规定:叛国罪人,五马分尸,悬头示众,抛尸荒野,飞禽咬食,不得殓骨,不入祖坟。我们这哪里还有他的尸身,早就,早就——曝尸乱葬岗,怕是现在已被豺狼虎豹吃了个干净——”
曝尸——
曝尸,
乱葬岗!!!
我急忙忙冲了出去,几天几夜,我在乱葬岗里连他的一片衣服碎角都没有找到。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自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我与若瑜偷偷为他立了衣冠冢,遣散了所有家丁。管家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我便捏了法术变了许多碎银,着他好好看着宅子,特别是要照顾好那一园的枇杷树。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原来南楚的真名叫春望。”我们不敢堂而皇之地在墓碑上刻他的名字,倒正好用了他的真名。
“那时的他为了家族坚强地在这世间求生,却未料最后会因为我而丢了性命。”
“其实,那时我父亲为他出过主意,让他娶我。看在我们世代忠良的情分上,或许皇上能饶他一命。可他却说得了性命,丢了你,会比死还难受。他的宁死不从,让我彻底死了心,我这才知道我是永远都比不过你了。说实话,我真嫉妒你。”
我的心疼得喘不过气来。在若瑜的面前,我说不出一句矫情的话。
“只要看到你安好,怕是他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地笑吧。阿凉,你——”
九泉之下?对了,我怎么没早些想到,去地府找阎王,他应该会知道小馒头去了哪。没来得及将若瑜的话听完,我匆匆告别。
“诶呦,我的小祖宗。在凡间,那五马分尸,曝尸荒野是极刑,这魂早就散了,哪还轮的到我们阎王府来管。”
我将那阎王老儿的胡子抓了一把又一把,他也只能无奈摇摇头,重复着上面那段话。
难道就没有法子叫小馒头再回来了吗?
我不信。
我坐在这奈何桥上等。
一等就是好几年。
等到,成玉终于要成亲了,可惜对象仍不是我的三叔公。
那天我喝的酩酊大醉,在她的婚宴上大闹了一场,指着新郎骂他夺人所爱,哭着求成玉不要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坐在地上撒泼问着上天为什么不能成人之美,让相爱之人终成眷属。所有在场的人,都来拉我,为我解围,说我年轻气盛不懂事。
唯独三叔父站在一旁看着我,没出声。旁人只以为我在替三叔父出气,鸣不平,殊不知,其实是我自己心里苦。
大闹上仙的婚礼,于礼,总是要受些惩罚,我自请去阎王殿守了一千年。
在这一千年的兜兜转转里,我总在寻觅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在一次次买醉里,经历一次次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