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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与病同行

6月7日 天气晴 暖

  晚自习。

  我们学校的晚自习一般不上课,都是用来自己写作业的。这个学校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这里了吧。

  米子她一脸兴奋地给我看了她新买的荧光笔。

  “跟个小孩子一样,一支荧光笔你兴奋成这样。”

  “那可不一样,这可是我抢来的限量版的。”

  看着她满脸天真地将它打开,我心里暖暖的,她开心了,其实我也就开心了。

  “我要试写一下。”米子兴奋地找了一本草稿本写了起来。

  她先是这下了她的名字,我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写下去,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她把第一个字写出来的时候,我愣了一下。

  我以为我看错了,定了定神又再看了一下。没有出现我预想的情况。

  我没有看错,她确实写的不是我的名字,她写了梁书敏,后面写的也全都是,一个字一个字,一纸的梁书敏。梁书敏是她初中的朋友,现在也在这个学校。

  我的心突然抖了抖,赶快把目光收回来,不敢再看她的草稿本一眼。

  曾经的我以为虽然我没有陪她度过初中,但我可以做她高中唯一最要好的朋友。可是,我看来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啊,这个,怎么说好呢。

  看来老天爷要带我离开真的是想要什么都不留了啊,连我的名字也不能留在人家的草稿本上了。

  我离开了,你们真的不会有哪怕一点点的伤心吗?我吸了一口气。

  我轻轻地吐出一句话:“我去上个厕所。”

  米子抿着嘴笑着点了点头。

  我熟练地找到了那间卫生间,躲了进去。

  我靠在冰冷的瓷砖上,那种硬硬的触感让我突然清醒起来。我攥起了拳头,整只手都在不受控制地抖动。我紧紧地咬住下唇,想克制住眼睛里的某样东西。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看到窗外的人来人往,心里突然变得远了起来,空旷得很,就跟风一样飘了出去。对啊,空气这种东西。他们从来都不会觉得浪费了啊。

  我想,我应该是属于某个地方的。但不是这里。因为我从来都不存在于他们的心里。

  有什么办法,眼泪,它还是下来了。

  后来我出了卫生间,走在楼道上,竟然恰好遇上江烊。他看到我的表情貌似很吃惊。

  “上厕所?”

  他突然这样问是我想不到的,我原本只想着赶快走开,不要跟他搭上话最好,因为我不想有任何的存在感。

  “嗯。”我随便应了一句,便要走开。

  “你是哪班的啊。”

  我把目光移向上面的灯,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怕被他看穿,嘴里含糊着。但突然间,让我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这盏灯,它竟然熄灭了。不是突然一下,是慢慢的,渐渐的,熄灭的。

  江烊看到我的表情有些奇怪,连我也没想到我竟然会在他面前落下泪来。

  我抬起手指,轻轻地指向那盏灯,用近乎沙哑的声音说:

  “你看,连我看着灯,它都熄灭了,连它都觉得被我看是一件令它觉得恶心的事。”我的声音有些抖。

  “可那是一盏声控灯啊。”他看起来有点吃惊。

  我没有说话,走了。

  这个世界上的人,伤了别人的时候,也总能找出无数的理由来跟你来交代那是他不经意而为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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