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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话

孤单又灿烂的神:恶诅

18世纪中叶的美国已经是一个富庶的国家,但在某个遥远偏僻的山里,或许还存在着一个封闭穷苦的村子,常有外出打猎的村民遭到猛兽的袭击。

他记得那是一个难得晴朗的好天气,不过自己的心情并不晴朗,因为有外来者闯入了他的家。

那人头上插着好些个羽毛,冠两侧耷拉下来的布条遮住了耳朵,身上只一张兽皮裹着,腰侧挂着一根兽牙,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东西看着他,面露凶光。

来者不善,弃神当即做出判断,但是他没时间想更多了,因为那人的武器已经扎进了自己的身体,疼痛让他不再能很好的保持理智。

缅因吼——

他扑了过去,那人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庞然大物居然如此轻巧敏捷,不等他反应,弃神的獠牙就已经将他的生命终结。

而这一幕正好被前来寻找那人的一个村民看到了,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回去报信。

没过几天,弃神迎来了他的浩劫。

全村百十来号人将他围捕,他们认为他是只吃人的妖兽,得抽筋剥皮,起火祭天。

而愚昧的村民终将承受神的怒火。此后几天,山火不断,整座山近十年寸草无生,而那个闯入者,尸体完整,直至完全腐烂、分解,火光掠过,骨灰都寻不见。

这段记忆他是记得的,但是又有些出入。

在他的记忆里,他吃掉了那个闯入者的血肉,又闯入村子祸害其他无辜的人。

这个错误的记忆让他此后的一生都难以心安,负罪感始终绕在他的心头,为自己牢牢打上了“不祥”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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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 thousands of years,the moon is round and short,the mountain flowers bloom and wither, and the weeds grow wildly forever.

I stand in this scene, watching people's black hair turn white, watching people rise from the ground, but in this way, some people will disappear forever.

How many millennia will I stay in this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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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与鬼怪新娘的甜蜜时光告一段落,金信彻底迷上了池恩倬。从回忆里醒来的弃神依旧只是默默跟着他们,他的直觉告诉他,今晚他必须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痛苦将会再一次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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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信一回到自己房间就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那是那把剑插入的位置,他承受着巨大的疼痛跪在地上,艰难地支撑着身体,不过好在疼痛维持的时间不长,不过另一个房间里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弃神从来也搞不懂这每隔一段时间就有的心口疼是什么破毛病,每次非得要他半条命不可。

除了心口还有他的手心和牙齿,疼得要命。

现在他正蜷缩在床上,一只手攥住心口的位置,另一只手被露出的獠牙刺穿,手心一道四公分长的伤口反着红光。他以痛苦抑制痛苦,以伤痛平缓伤痛。

这种情况已经有九百年了。

他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自己没把那只手剁下来,也没把那颗牙拔下来,原本又心脏的地方如今空荡荡的,所以他不用抑制自己剜心的欲望。

他有时很想剖开心口的位置瞧瞧,看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也许那里其实有一颗心脏,只是不会跳动而已。

可他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

几只野兽围在一具面目全非的躯体边,那躯体的血肉溅得到处都是,一只野兽的尾巴扫过自己,那是他一睁开眼就看到的。

那个时候他已经死了。

野兽分食。

心脏那里早就空了,不知道被谁剜走的。

活了那么久,自己怎么死的都快忘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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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神的房间里气压极低,雨云从门缝中钻出来,飘到客厅里,房间的门顷刻间冻成了冰板。

使者没在家,他送走了一个鬼魂,在天桥遇见了苦等电话的Sunny,她邀他去喝咖啡,结果使者埋头喝了好几瓶可乐,两人也没说一句话,直到天黑,两个人才像两台机器一样一板一眼地对话。

但是聊着聊着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他没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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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使者和金信坐在桌前,头上顶着弃神的雨云,整栋房子透露着压抑。

拉环,干杯。

阴间使者她问我叫什么名字

阴间使者但我不记得我的名字

金信点点头。

阴间使者她问我生活得怎么样

阴间使者我已经死了,怎么回答她

金信点点头。

两人静默地坐着,使者还在迷茫的,但金信已经有所想法。

池恩倬的笑容像最灿烂的阳光,那光很耀眼,就像他生命脱离身体的那一刻,那天的光也是那样热烈。金信决定他一定要消失,在他对生命有更强烈的渴望之前,在他变得更快乐之前,他必须为她做这样的决定。

他必须结束自己的生命。

金信想得入迷,一番情真意切,却也入了使者的耳朵。

阴间使者我说,我能听到你在想什么

阴间使者你真的要死吗?

鬼怪

鬼怪在今年的初雪之前

阴间使者那你对他是怎么打算的?

鬼怪谁?

阴间使者别装傻,你今天又带他出去了

金信皱了皱眉。

鬼怪我没有,我今天根本没看见他

鬼怪也就我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他的雷差点劈到我

阴间使者怎么可能没跟你一起?

阴间使者他今天都没跟着我,说是有事,肯定跟你了

鬼怪你今天不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吗,他当然不会跟着了

阴间使者那这么说…你也跟那个女孩在一起…

阴间使者喂,你不会被他发现了吧?

鬼怪怎么可…发现了会怎么样?

阴间使者会死

金信抱住可怜的自己。

鬼怪真的吗?怎么办?

使者淡定地喝了口酒。

阴间使者没关系,缅因那么喜欢你,不会伤害你的

阴间使者说不定你死的时候他还会很伤心呢

“缅因那么喜欢你,不会伤害你的”

“说不定你死的时候他还会很伤心呢”

这两句话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金信都不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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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信终于忍不住了,他去找了池恩倬,打算带她回家。

金信熄灭了她房间里所有的蜡烛,看着她。

鬼怪不要再召唤我了

鬼怪从现在开始,我陪在你身边

鬼怪我们回家吧

池恩倬回…谁的家?

鬼怪我的家

鬼怪因为你是鬼怪的新娘

池恩倬大叔…你爱我吗?

鬼怪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的

鬼怪我爱你

末尾的音节落下,雨云迅速积聚在城市上空,这次没有狂风呼啸、没有电闪雷鸣,只是下着雨,裹着秋季的所有哀伤鸣奏着悲歌。

他们在雨声中注视着彼此,神的悲伤无法阻挡他们的爱意。

只是在那间宽敞的屋子里,角落里缩着的小小的人儿,心里的悲伤席卷着风浪,竟是再掀不起半分烟尘。桌上厚厚的书本仅有几页纸,它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封面上暗红色的字体泛着银光,像极了月色,在静谧之中温柔地流淌。

[ 弃 神 ]

池恩倬听着外面渐起的雨声,以为是金信在悲伤。

池恩倬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池恩倬你要多么恨我…才能感到这么伤心

池恩倬外面雨下得好大

鬼怪那不是我

池恩倬没什么好隐瞒的,伤心了就是伤心了

金信慢慢转过头,看着被雨水打湿的窗子,看着浸润在雨色中的城市。

如果神的哀伤都这样美,或许我会收集来一小瓶,在伤心的时候闻闻它的气味。

一定是清甜的。

鬼怪这只是一场普通的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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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恩倬最终住进了金信的家,但是在进去之前有一个问题。

出门扔垃圾的使者和表白归来的金信站在密码门前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记得密码是什么。

毕竟他们进门从来不用开密码。

鬼怪怎么办?

阴间使者我也想知道

鬼怪问缅因?

阴间使者我想应该不会死的

鬼怪缅因!开下门!

阴间使者缅因!我们进不去了!

池恩倬站在一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只觉得这种行为…好蠢。

弃神面无表情地拉开房门,右掌心还在往外冒血,走一步滴两滴。他路过喝醉的柳德华,拉开了大门。

弃神为什么你们不像平时那样进来?

阴间使者我们平时怎么进来的?

鬼怪忘记了

弃神所以你们到底进不进来?

说完也不等门外三人反应,原地消失回了房间,顺便清理了地板上的血迹。

三个人进来,看到了地上喝醉的柳德华。

柳德华她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

阴间使者她从现在起就住这里了

鬼怪把门的密码告诉她

柳德华1004,她为什么住这里?

柳德华缅因同意了吗?我怎么办?

鬼怪你最好先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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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恩倬的房间没有床,所以当晚她睡在金信房间,而金信抱着枕头在使者房间微笑营业。

至于为什么不找弃神?

他不想承受神的怒火。

阴间使者这是什么意思?

鬼怪我睡床上,所以你不用担心,你可以舒舒服服地睡沙发

阴间使者你在说什么,你这鬼怪

阴间使者绝对不可能,休想玷污我的床

阴间使者外面有沙发

鬼怪我不能睡那里,缅因的雷会劈到我

阴间使者那你就去住酒店

鬼怪我不放心她一个人

阴间使者那我让那丢了魂的睡花坛

鬼怪别这样,对她好一点

阴间使者那谁对缅因好一点

鬼怪你不是外面也有了个女人

鬼怪你不是也因为害怕不敢和他睡

鬼怪大家都是一样的

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弃神拉开了使者的房门。

弃神你去我房间睡

阴间使者为什么我不能去?

弃神我的房间池恩倬已经进去过了,沾过了她的味道

弃神但是你今天见了那个女人,我的房间不接受外人的气息

阴间使者那你今晚睡哪?

弃神你们自便

弃神没有回答他,眨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他们没注意到弃神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血淋淋的手。

鬼怪太遗憾了吗,不能和你共度良宵

阴间使者滚出去,能进缅因房间你不定多高兴呢

鬼怪说的也是,再见

金信抱着枕头就跑进了弃神房间。

阴间使者切,像是没住过一样

金信不是第一次进弃神的房间,但却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它。

极具现代风格的家具是最先映入眼帘的,但一切神秘都被一面帘子阻隔了。他记得那天帘子后面是一个玻璃柜,但今天,帘子只拉上了三分之二,露出的也不是玻璃柜映在,而是另一个房间。

金信撩开帘子走了进去,他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占了半面墙的画——巴洛克建筑,左边是一张木桌,看上去古老而神秘,一定价值不菲,桌子上有一个半米高的巴别塔模型,做工极其精致,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桌子上还有一封未上火漆的信件。

信封没有收件人,也没有收件地址,金信尝试打开它,但是信件连同信封像是和木桌是一体的,怎么撕都撕不下来,他只好放弃。

桌上有一个书架,看成色似乎是与桌子配套的,架子上放着基本厚厚的典籍,内页已经发黄,里面全是英文,毛边和褶皱看得出主人曾经多次翻阅它们。

一张妥妥的中世纪英国的办公桌。

金信又把注意力转向进门的右侧,一面墙的书架,和桌子是同一种风格的,不同种类的书被主人分门别类地安置在格子里,整面墙都散发着历史厚重的气息。

和桌上的信件一样,这面书柜里的书金信也拿不出来。

这个屋子里充满了古典韵味,知道他看到了书架最边缘的两张黑胶唱片。

两张唱片随意地放在一个上了锁的木箱里,似乎不久前主人刚刚使用过,金信像打开盒子,却连拿下来都做不到。

金信走到那幅画面前,伸出手。

弃神谁允许你乱动我的东西了?

金信触电一样地缩回手,调配好完美的表情,转过身。

鬼怪我…我看那个帘子开着我就…我什么也没碰!真的

弃神不要紧,你很快就会忘记的

金信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天地间只剩下一双猩红的眸子,下一瞬,他坐在床上发着呆。

此刻,花园里突然出现了一团黑雾,弃神从黑雾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在了花坛边,枕着那本书,循着夜色进入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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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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