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拿着戏票,轻车熟路地进了园子,除了她有着这儿不属于她的记忆,记忆里的少女是日日都要来这儿戏园子听戏的,但纵使她没有这份记忆,光凭她在现代的经验,在戏园子里也还称得上是常客的,况且这是三庆园啊……
云溪拿着头排的票,早早地入了座,片刻后,三弦儿声便从舞台上飘出,古筝声也随之扬起,主持的是个胖胖的男人,穿着一身小了许多的马褂儿,显得些许的滑稽,男人拍了拍手,呵呵一乐,高声喊到“让咱们把三庆园的名角儿张老板请出来!”台下哄堂一片,云溪没有跟着喊也没有鼓掌,而是死死的盯着幕帘,等着帘后的那个人登场,脑海中满是一位俊俏少年郎的身影,看着幕帘被轻轻撩动,她的心也随着幕帘跳动的更快了……云溪屏着息,直到幕帘后的人缓缓登台,一袭长衫,手握折扇,温柔似水般的柔情,一步又一步好似点在了姑娘的心尖尖上,公子单手开扇,只见扇面儿上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字儿“张云雷”……
云溪攥紧了拿票的手,目中含泪地看着她的角儿,是他,真的是他,是那个三庆为家的张云雷,是那个她千思万想的张云雷,是她不信佛却不远万里地去寺庙为他求了一张平安福的张云雷……张云雷一手打着御子,一手挥舞鼓槌,举手投足之间满是柔情。云溪看着他,不禁泪目,一旁的几个姑娘似是新客,疑惑问道“这儿张老板生的好生俊俏,怎么这腿脚却似是有些不便?”云溪用手摸了摸眼角泛起的泪花,应了句“因为他当年在那南京一跃而起,涅槃重生”,台上的人好似听见了这句话,拍打御子的手顿了顿,抬眼冲云溪的方向望了望,抬眸之际嘴角扯起了一丝不明显的微笑。张云雷一曲唱罢,向台下深鞠一躬,后退三步,稍提大褂,缓缓下台,云溪知道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她的角儿是断不会讲背影留给观众的……
戏罢散场,看客皆已退场,唯有云溪依旧在戏楼之下等待,她早已习惯如此,不论是她现在的身份还是她在现代的身份,她都已习惯看着角儿离去的背影,见到他平平安安她才愿放心离去。后台,张云雷倚在窗户旁,推开窗的瞬间,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张云雷看着楼下的姑娘,邹了邹眉。同在屋内的一个男人将茶杯摔在桌上“呦,这儿就是你们三庆园的待客之道吗?凉茶敬人?张老板难道连规矩都不懂吗?”话音未落,大林默默翻了个白眼,走了上来“曹老板,您从何而见我以凉茶敬~人?”男人怒气大发,拍桌而立,“张老板,你们三庆园的人都如此嚣张跋扈,我看你这儿戏园子也开不了几天了”张云雷并未搭理身后争执,而是直直地看着楼下站在寒风中的姑娘,依旧邹着眉。男人上前观瞧,冷笑一声“呵,我说张老板这是怎么了呢?原来是思念自己的小情人了?哟,这儿不是云大老板家的小姐吗?看来张老板这是想戏子攀高枝儿啊……”话未说完,男人只觉喉咙一紧,张云雷不知何时,掐住了他的脖子,“你……你想干什么?你堂堂三庆园老板,难……难道敢动手吗?”张云雷双眸一暗,手微微用力,“劝你嘴巴放干净点儿!我的戏园子开不开的了是我说了算,至于我想不想攀高枝儿,也是我的私事儿,就不劳烦曹老板!费心了!”说罢,松开了手,顺手抓起了桌上的手绢,将手擦了擦,又瞥了一眼手上的手绢,啧了一声便将手绢扔了,冲身后说道“大林,送客!”“哎!”大林急忙上去,连拉带轰地把曹老板请了出去,“曹老板,忘了提醒您,今天是因为麒麟剧社的陶老板不在京城,去了江南巡演,戏园子缺人,角儿不愿坏了规矩,不愿开场,才把您请来的,望您自重……”接着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