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头绪,根本不知该写些什么。
离五月九日已没有几天了,早几个月前就想要给总统先生在卸任之前写篇文章,但直至今日却连一点思路都没有。
虽然在去年平安夜时给先生写过一篇文章,但那天手机发的较晚些,因此晚饭之后才开始构思,又不得已地急急忙忙写在手机备忘录里,直到入夜回了寝室,洗了澡躺进被窝里,才把这篇给先生的平安夜祝福文章补完,发到空间里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三十七分了。
可惜这篇文章虽饱含着衷心的祝福,但其它的内容都是对先生任内的功劳大加赞赏,写得太匆忙,太急躁,太潦草,太过于奉承,以至写的不好时,竟自以为文思泉涌。
没错,是真的自以为是,所以追悔莫及,哪承想那时心中想到的全是自以为满意的废物,把它在心中过滤一遍,滤出的水自以为是清澈的文思,实则太多,太杂,太乱。真不该一时兴起,连一点好的准备都没有,让无用的淤泥堵住了文思的泉眼,虽然早几个月前就开始疏通泉眼,想让文思灵动起来,形成小溪,聚成江河,汇成大海,再让我的感情如同巨浪一般,汹涌翻腾,最终把我对总统先生真挚的赞扬,从我内心的深处全都倾吐在纸面上。
想象终究不是实际,坐在教室里,每天傍晚透过窗户,都能看见与蓝天白云相伴的烧红了的晚霞,到食堂的柒茶店里买一杯加冰的金桔柠檬,回到教室,喝着饮料,美味在口中蔓延,望着窗外,美景尽收眼底,我想,古时那么多的文人墨客,遇见美景总是有感而发,这时就会作诗作文来抒发自己的情感,但是每到黄昏时看着窗外的美景,心中也确实想写点什么,却又无从下笔。
黄昏之后黑夜来临,黑夜之后又是白天。
黄昏每天都有,但尽管它再美,也会被黑夜吞噬,因此黄昏美景短暂,就像民主化的韩国,每任总统只有五年的任期,这五年里是不确定的,或是平稳,或是动荡,不管怎么说,接下来,韩国会迎来尹锡悦这位新总统。
接下来的五年,也许是漫长的黑夜,也许是明媚的白天,但我不知道五年后的韩国,会不会有晨起的新日和美丽的黄昏呢?
我沉浸在窗外的晚霞中,想写东西的欲望似乎是被困住了,我眼前的美景,正在一点点的沉下去,恰似总统先生的任期,正一天天地临近结束。
先生是一位真正的君子,是韩国少有的人物,他对司法的改革,确实是这个国家的一大进步,可是,人们纷纷揣测,先生下台之后,会不会身陷“青瓦台魔咒”之中,最后锒铛入狱呢?
窗外的晚霞流逝着,但是有时候它还会回来,可是先生下台之后呢?我还能再看见他吗?哪怕是一条消息,有那么一两句话,再配上一两张新照片也好,可算是对我内心的一点小小安慰——我的愿望会实现吗?我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发展下去,因此每次看着晚霞,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愁绪堆积着,笼罩着,一种无法言说的不适感就开始向全身蔓延,抑制着呼吸,侵蚀着理智。
这段时间,每日都有的景色未让我的心情有过半点愉悦,反而是我手臂变得愈来愈沉重,怎么也拿不起来。
夜深了,漆黑的天空静悄悄的,而透过寝室阳台上贴着遮阳纸的窗户,我却清楚地看见,有一缕小小的银色的光投射在窗户上,有些模糊,我下了床,走到阳台前打开窗户,抬起头在天空寻找着这缕银光的来源。
原来,在这漆黑得看不穿的夜里,竟有一轮月亮,独自悬在天上,只是发着属于自己的光,它是那么的亮,显得是那么的一尘不染,它与这漆黑的夜,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让我不由得想到“清高”这个词。
月亮在这段时间里,时圆时缺,但我总觉得它一直都是我那晚见到的月亮,因为它照在我身上的月光总是温柔的。
先生姓文,是韩国人,若根据韩语的发音,把“文”字翻译成英语,就是moon,而moon的汉译,就是夜空中那一轮清高的明月。
所以先生就是那轮月亮,他正直,高肖,在漆黑如夜的韩国,他就是要去做月亮的,把昏黑撕开一道裂缝,洒下轻光,照亮所有的人,驱散黑暗与罪恶,又柔和了人心,让温度代替了冷漠。
因为,那是他的国家啊,所以他才会去做月亮,站在高尚的道德之峰为民请命,也为了他的同志卢武铉,发着光,点着亮,嵌入黑夜中与之搏斗,坚定地与黑暗对立。
又一个夜晚,我再次举首望月,此时此刻,先生已经卸任了,这天,是五月九日。
我尽力举高头,使我的目光月亮所处的位置平行,可奈何它还是太高,太远。
夜晚,快过去了吧,月亮……到了明台晚就不再会是今晚的月亮,今晚的弯月挂在天上,就像一把锋利的弯刀砍破了夜,开出了一扇希望的窗。
回首十三年前葬礼上的隐忍,他,是大丈夫。
回望五年前又一次踏入青瓦台的那一刻,他,成了他的影子。
回看五年来的成功与挫折,他,是一位孤勇者。
回忆当年的他们,也只是如同怀揣理想而又纯朴善良的孩子。
他,是月亮,却不以星辰自衬,而是创造星辰留给了人间,那满目的星辰,一闪一闪,折射出来的,全是他一笔一画写出来的愿。
我已写完这一篇,但先生此刻已经卸任多日了,希望夜晚来临之际,上天可以为我赐一颗星辰,我会在星辰上写下祝福先生的话语,送一份迟到的问候。
因为,他的余生安好,便是我的愿。
2022.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