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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尔不得不仓皇而逃，即便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逃。

当他顺着长长的走廊和墙壁，剧烈呼喘着摸到塞巴斯蒂安的衣角时，才蓦然重新平静下来。

塞巴斯蒂安正在安抚一位老妇人。

夏尔跑进来时，塞巴斯蒂安就抬起双眼，以洞察一切似的目光和脸上不知是否是伪装的温柔笑意来安抚他。

老妇人垂头流泪，她看不到眼前的神父与新跑进来的孩子之间的互动，只顾着忏悔自己。

等到恶魔终于将人送走，一天也就这样过完了。

夕阳使得两人的影子在身后拉长，贴近。夏尔的手被塞巴斯蒂安握在手心里。

“下午遇到了什么事？小少爷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啊。”恶魔轻柔的语调，如果再伴随一阵凉风，或许听起来是有些可怖的。

可夏尔此时竟然觉得有些心安。

“你难道猜不到吗？”夏尔的语气有些不好，但因为稚嫩，显得像是在任性撒娇。

塞巴斯蒂安露出了然的笑容，不给夏尔反应的机会就把他抱起来，“所以，是在怪我没有提前告知吗？”

恶魔修长的手指白皙且骨节分明，指尖拨开少年额前刘海，似乎恶劣又似乎安慰，“你总会成长起来的，我得给你机会，不是吗？”

夏尔想要撇嘴，但因为是在外面，顾着贵族的面子硬生生抿着嘴唇，即便不悦也只是轻微皱了皱眉头。他早就领教过恶魔的歪理学说，不如闭口沉默。

然而两人一路走回住所，塞巴斯蒂安真的没有再过多询问。夏尔时不时偷偷瞥一眼，发觉恶魔一点也不好奇，自己反而先忍不住，却又有些不自在地解释起来，“我遇到那个主教了，他看起来很邪恶。”夏尔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恶魔，“……比你还要邪恶。”

这一句话引出了塞巴斯蒂安的轻笑，“是吗？你觉得我很邪恶吗？”

恶魔弯腰把小孩儿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结实的臂弯里，似乎心情十分愉悦，仿佛这是一句至高无上的赞扬。

“……总之，我跟着他们到了阅读室，结果听到了奇怪的哭声。”夏尔说完越发奇怪，脑海里似乎有那一阵哭声不断在回档，隐隐约约的，但他想要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却又找不出任何一种形容词来形容它。

“噢……你听到了哭声。”恶魔总结了一句，然后在即将到达住所前停下脚步。周围空无一人，恶魔看向夏尔，嘴角弧度加深，“你想知道那是什么吗？我们可以再去看一看。”

夏尔看到这样的笑容下意识紧绷了身体，那是种被蛇盯上的感觉，脊背发凉。“我……不太想去看，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吗？”

恶魔看了看夏尔，眨了一下眼睛，便没有了刚才那种压迫感。“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但是，你拿什么来交换呢？”

又来这一招。

夏尔不禁撇嘴，交换，总是交换。恶魔原来是这么遵守原则的物种吗？此时还仅仅是为了显示一种博学？

“灵魂都交换给你了，还有什么能交换的吗？”夏尔有些赌气，脸颊鼓成一团，自己却毫不自知。

“当然，还有很多东西都可以拿来交换。”恶魔笑眯眯的，“不过这次不会有什么新的契约产生。”

塞巴斯蒂安重新开始迈步，走到屋子门口，夏尔都还绷着小脸，一看就知晓是生气了。

“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严重的代价，换不换？”恶魔一边在桌面摆上晚餐，一边问夏尔。

夏尔的好奇心因为对方的不断询问而几乎增长了好几倍，于是他坐到桌边，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换就换，反正我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恶魔正巧在夏尔边上摆上餐具，他弯下腰来侧头看着稚嫩的夏尔，笑了笑，“是吗？”接着贴近夏尔的脸，轻声道，“你听到的哭声，是人类为被迫繁衍后代而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