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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奖励”

周旋

临安市进入了梅雨季节,空气异常闷热,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平日熙攘的街道都不再拥挤,雨水又下了起来,街边的小贩躲雨抱怨着。

  一中,坐落在市中心。聚集着各路富家子弟,寒门贵子的现象在一中并不多见。一中的管理和教学制度相对严格,学费也格外昂贵。

  “成绩出来了,成绩出来了,老高拿着成绩单出来了。”走廊上传来通风报信的声音。班级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闲聊声变成纸与笔间的沙沙声。

  后排睡觉的少年抬起头,白皙的脸上眉头紧皱着,不悦的情绪印染在眼神中。银色的碎发被风微微吹起,涂鸦衬衫松垮地穿在身上。

  高鹏拿着成绩单走进教室,神色严肃的站在讲台上。

  这次联考成绩一出来,他着实是吓了一跳,班上出了个年级第一且理综满分的学生。按理来说,高鹏应该高兴才是,可年纪第一这成绩中英语最为拉分。

  高鹏是高二(2)班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着装时尚潮流,思想也开放前卫。班上的学生调皮归调皮些,成绩也是没落下。可这次年级第一在自己任教的科目上,连前十都没进,他真是不知该喜该优。

一堂课的时间过去了一半,高鹏没有说任何关于成绩的事。性子活跃的学生坐不住了:“高老师,我们联考成绩什么时候出来啊?” 教室里开始躁动起来。

  “这次联考大家发挥都不错,但…有些同学没进步就算了,还退步了,退步的学生每人1000字反思。”底下热闹的谈论声变成哀嚎声。

  “老高,你好狠的心啊!”林泽生动形象的上演出哭长城的气势。

  “林泽,等你进步了,再来和我谈条件,好好构思一下你的反思吧。”

  “这次,我们班出了两个理综满分的学生——“许念”和“江词”同学,希望同学们能多多向他们学习。”高鹏脸上的笑意更甚。

  班级里掌声雷动,林泽趁机开口索要福利。“高老师,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奖励吗?”林泽一脸期待的看着高鹏。

  高鹏看着同学们期待的眼神,犹豫了一会说道:“没有什么奖励,但…今天晚上的晚自习我们可以放电影。”

  “谢谢高老师,高老师是最帅气的,我们爱高老师。”学生嬉闹道。高鹏不像其他班的班主任和学生的关系很僵硬,他和学生的关系处理的好,课上为师课下为友。年纪轻轻就多次评为优秀教师。

  高鹏走到后排江词桌子旁,看见江词手里的游戏里也没有敛起脸上的笑意。“江词,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银发少年点点头,继续着手中的游戏。

  ………

  江词踩着下课铃离开教室。

  “高老师,找我有事?”江词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长腿一伸,滑到高鹏对面。高鹏对他的态度见怪不怪,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全国物理竞赛指南》放在桌子上说道:“江词,以你的实力拿到前几名我觉得没有问题,这个竞赛会有报送名额,你考虑考虑。”

  “许念呢?她答应参加了?”江词对桌子上的表没有太大兴趣,他比较好奇许念的选择。高鹏虽然知道江、许两人关系好,但也略微惊讶了一下。

  “许念同学下午返校,我还没有和她说这件事。“许念这次拿了年纪第一,咱们万年老三的江大爷能不能往上升一升。”高鹏头疼的看着对面一脸冷淡的少年。

  江词已经没有听下去的兴趣,拿起桌上厚厚的本离开办公室。拿出手机,发消息问许念。

  [词:许老太婆,竞赛你去不去?]

  许念上午就被家里的司机接回临安了,中午陪外公吃过午饭就去午休了。

  手机早就关机了,许念把手机插好电源,去浴室里洗了澡就去睡觉了。忙了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下午还要回学校。许念把抱怨的话在心里来回过了一遍。

  林泽看着自己的好兄弟“江大少”沉默一上午,周身气氛冷的吓人。下午带着几个体育生硬拉着江词打篮球。

  江词坐在篮球场里看了一下午的手机,被体育生打的落花流水的林泽把球扔向江词:“江哥,你倒是上场啊!我在前冲锋陷阵,你在后玩手机,那聊天框都快被你盯出花了。”

  聊天框里许念的头像一直昏暗着,一天都没上线?

  许念的头像是去年冬天许念从外公家回家路上遇见的流浪猫,猫咪小小的缩成一团,跟在许念身旁喵喵的叫。许念很想把小猫带回家,可许母对猫毛过敏,许念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许念揉了揉小猫的脑袋:“小猫咪,我没办法带你回家。”

  “江词,过来帮我和小猫拍个合影”

  江词一脸嫌弃的结果手机:“站好,别动”。后来,那张照片就成了许念的头像,那只小猫被江词带回了家。

  许念一有时间就去江家看小喵,因为这只小猫总是喵喵喵的叫,江词就给小猫取名“小喵”。

  …………

  许念下午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上了两节课了。

  许念背着淡粉色的双肩包,校服外套里是印着草莓糖的衬衫,马尾轻轻搭在雪白的后劲上,清冷的脸上多了几分可爱。

  “念念,你终于回来了。救救我!我又被罚写反思了!”郑迎迎抱着许念的胳膊哭诉着自己所遭受的非人处罚。

  “迎迎,你又退步了?怎么又要写反思了?”许念轻轻把双肩包放在桌子上,配合着郑·奥斯卡影后.迎表演。

  “嗯,退步了。气死我了,一会我要喝两杯奶茶才能抚平我受伤的心灵。”说着郑迎迎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许念轻轻的笑道:“好,两杯奶茶。”

  奶茶店门口挤满了人,许念站在奶茶店旁的台阶边,郑迎迎硬要自己去排队,美名其曰许念太瘦了,怕那些给女朋友买奶茶的大高个男生给挤没了。

  “哪有那么夸张,迎迎。“许念一脸无奈地辩解着,“没有?你看看你自己那二两肉,都不够挤的,风一吹我都怕你倒了。”郑迎迎让许念乖乖站在旁边等着,自己去排队。

  许念拗不过郑迎迎,只好听从安排。拿着手机站在台阶旁等着。

  周围情侣遍布,许念低着头看着江词发来的信息。高鹏老师还没有通知她,外公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她一直想报考医大来着。

  手机屏幕上倒映出身影,许念抬起头。面前的男生手里拿着奶茶,校服搭在手臂上。黑色的碎发有些被汗水浸湿,泪痣点坠的桃花眼格外好看。

  许念在陆洲炙热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开口询问道:“陆学长,好巧啊!你也喜欢喝奶茶啊?”

  陆洲感受到面前女生有些不自在,把手里的奶茶递给许念,“不喜欢,考的不错,奖励。”

  “奖励?”许念有些疑惑的开口问。

  陆洲解释道:“嗯,年级第一”

  许念看着陆洲额头上的汗珠,拒绝的话没再说出口,接过奶茶。

  陆洲应该是下了体育课就来排队了吧,许念感到很不好意思。从衣兜里拿出一包纸巾放到陆洲手里,甜甜的笑道:“谢谢陆学长的奖品,擦汗。”

  郑迎迎从奶茶店里出来的时候,看见大名鼎鼎的陆学神正俯身在许念面前低头擦汗!郑迎迎愣在了原地,念念宝贝是谈恋爱了吗?还是和陆学神!!!等陆洲走后,郑迎迎才提着两杯奶茶轻飘飘走到许念旁边。

  “念念,刚刚那是高三的陆洲吧。我没看错?”郑迎迎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微颤。

  许念接过郑迎迎手里的奶茶。

  “嗯,你没看错,是陆学长。”

  郑迎迎回过神来,相信了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念念,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说着,郑迎迎上手试了下温度。 “好烫,念念,你怎么了?”

  “没事,没生病。可能今天太阳大,晒的。”许念赶紧转移话题,拉着郑迎迎往学校走。

  ……………

  晚自习,教室里放着最新上映的电影,风穿过玻璃微微吹起蓝色的窗帘。

  许念一直在低头写试卷。参加比赛的几天里,桌子上已经多了十几张试卷,只好利用晚自习的时间解决一下。

  江词从后门回到座位上,看到自己亲爱的前桌“许念”正坐在位置上带着蓝牙耳机在写试卷。

  发出去的消息许念没回,江词长腿一伸,使坏踢了踢许念的凳子。许念不想和幼稚鬼计较,将板凳往前移了移。

  江词看许念不搭理自己,将目光转向许念的同桌郑迎迎。

  “郑迎迎,换一下位置,我找许念有事。”郑迎迎对江词随时和自己换座位找许念这件事都习以为常了,抱着奶茶猫着腰和江词换座位。

  “真不知道念念是谁的同桌。”郑迎迎看着自己位置上的江词抱怨道。

  江词从许念桌子上拿走一杯奶茶,低沉的声音:“这杯奶茶归我,女孩子少喝点糖。”

  许念头也没改:“嗯,本来也是给你买的。”

  江词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许念,你不许早恋。谁找你谈恋爱都不许答应。”

  许念抬起头:“你真无聊,江词。”对于江词从小到大莫名其妙的话,许念都麻木了。

  江词喜欢喝奶茶和草莓牛奶这件事鲜少有人知道,平日都是许念买酸奶的时候带牛奶给江词。

  江词说不许早恋不是莫名的,下午和林泽一起回学校的时候。碰巧看见陆洲递给许念奶茶,许念竟然还给陆洲擦汗!他是没有手吗!

  江词周身的气息瞬间冰冷起来,林泽赶紧把江词拉走。

  江词喜欢许念他们几个谁没看出来,估计只有许念自己看不出来了。现在看到许念接受别人的搭讪,江词不得气疯了。

  要是搭讪的是小门小户,江词可能还没有那么在意。可…陆洲是陆家的独生子,自己父亲都要礼让三分的陆家,自己怎么可能不在意。

  但…他也只能禁止许念早恋,他不能说出自己吃醋了。因为他知道许念不喜欢自己,他早就知道了。

  高三(1)班,陆洲盯着一包印有花朵的纸巾傻开心一个多小时了,季归舟实在看不下去了,手刚要触碰到纸巾的包装袋,就被陆洲收起来了。

  “陆洲,校花的纸巾那么金贵?碰都碰不得。”季归舟调侃着自己的好兄弟。

  陆洲看向季归舟轻轻吐出气死人的两个字:“金贵。”

  季归舟捶胸顿足地说道:“重色轻友,你可别忘了许念身边还有个青梅竹马——江家的小少爷,江词呢。”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寒冷了许多,季归舟不再多言,快速回到自己的座位。小命要紧,万一陆少一不高兴拿兄弟泄愤,他就死定了。

  …………

  “叮!陆洲请求通过你的好友”

  许念停下手中的吹风机。“陆洲?”许念之前虽然在宴会上见过陆洲,但没有任何交集。今天的奶茶收的莫名其妙的。

  陆洲找自己能有什么事?许念本来想假装没看见来着,手刚要点叉号却不小心变成了通过。许念吓得坐直了腰。

  既来之则安之,先问问陆洲找自己有什么事,总不能通过之后再给人家拉黑了吧。许念在心里给自己壮壮胆子。

  [许念:“陆学长,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陆洲:嗯,忘了谢谢你的纸巾。”]

  许念的脸渐渐红起来,她想到下午她把纸巾塞给陆洲后,陆洲像个无赖似的不接纸巾反倒是摊开手:“刚打球了,手脏,学妹帮个忙。”

  许念看着来往盯着他们看的人,红着脸帮陆洲快速擦汗。

  [陆洲:“许念,你输入五分钟了,在想什么?]

  许念这才回过神来。

  [许念:“没关系,陆学长。”]

  [陆洲:奶茶好喝吗?]

  [许念:“挺好喝的”]

  陆洲看着许念小心翼翼的消息都能想象到屏幕对面许念害羞的脸。联系方式是陆洲让季归舟向郑迎迎打听来的。

  [许念:“陆学长早点休息,晚安!”]

  [陆洲:“嗯,晚安。”]

  陆洲看着小姑娘发来的可爱晚安表情包,嘴角轻轻勾起,一双桃花眼似黑色繁星下落到清泉里,令人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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