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念儿的死，可谓在京城之中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没有被葬入皇陵，而是长眠在了一个她自己早就挑选好了的地方。四周青山环绕，茶花漫山遍野。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她与何翩私定终身的地方，也是……她为了家族，第一次违心地把他推开的地方。
在临死的那一瞬间，她彻底抛去了皇后的一切。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也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爱人常来看看自己。
在下葬的那一天，沈璃笙腰间系着白布，跟随文武百官一同去了萧念儿的墓地，看到何翩跪在她的碑前像孩提一样嚎啕大哭。
此生有挚爱，挚爱不可追。
北影宁岳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何翩，没有多说一个字，等到礼数全了之后也不打算久留，一甩袖袍带着文武百官回宫。
休书已下，她也应该安息了。
萧国公与国公夫人也来了，看上去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一般。萧国公看向何翩的眼神中带着难以压抑的怒火，可到了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声。
罢了，罢了。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的错，也不会拆散这一对有情人，念儿不会英年早逝，萧家……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切都早已成为定局，现在再去责怪任何人，又有什么意义？
……
同一时间，沈璃笙在京城之中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由于萧念儿临死之前对皇上说的遗言，所以没人能够因此怪罪沈璃笙。朝廷的风向立刻分成了三拨，一拨暗中把沈璃笙立为了潜在的威胁，另一拨则坚定地站到了沈璃笙的队伍。
连皇后娘娘出事都没能让皇上惩罚国师，沈璃笙的根基之稳令他们折服。
更何况，天凤之女是国师的大姐，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皇后。
至于剩下的一拨人，自然就是以左相上官临风为首，誓死忠于皇上的官员。在他们看来，沈璃笙受罚或者没受罚，与他们自己没有半点意义。
而沈璃笙这时候却静下了心，虽然处于风口浪尖，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任由众人对自己指指点点。整日除了上朝就是待在神女宫里修习，周身的气质越来越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同时，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少。
“别写了。”把沈璃笙手里的笔夺下来扔到一旁，逸尘公子皱着眉头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切勿操之过急。”
她本就不是善于心计的人，强迫自己去学习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只是在折磨自己罢了。
或许是萧念儿的死与沈诗画的受伤对她产生的影响太大，沈璃笙一扫之前能躲就躲的懒惰，整日里就想着怎么让自己强大起来，对旁人越来越冷淡。
按理说，沈璃笙前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对于生死应该看得很透彻。
如果这是在前世发生的话，沈璃笙一定会嗤笑一声矫情。可现在她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心中对魔族的恨意达到了极点。
一个无辜的生命因为自己而消逝，这种愧疚像块磐石一般压在她的心上。
看似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实则当逸尘公子每晚把她环入怀里时，才能感觉到她内心的压抑。
沈诗画从出事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苏醒，好像变成了一个不会说话也不会动弹的植物人。
小毓儿现在还是个孩子，沈璃笙又没什么经验，只能和同样没有什么经验的绿绮一起照顾。
在第不知多少次看到沈璃笙为了小毓儿焦头烂额之后，逸尘公子爽快的从琉璃山庄找来了人全权负责。
逸尘公子虽然心疼，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终日守着她，某些时候强制性的带她去休息。
面上浮现一抹疲惫，沈璃笙在他的怀里蹭了蹭：“逸尘……”
“嗯？”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逸尘公子不太喜欢她整天面无表情的样子，也想着逗逗她开心，就恶趣味的伸出手指去扯她的脸蛋。
手感不错，不知道尝起来怎么样
“啪”的一声打掉他作乱的手，沈璃笙勾住他的脖子，眼中隐隐有些烦躁：“我想去找找晦气。”
找晦气？
唇角勾起，逸尘公子知道沈璃笙今日心里一直憋着火没有发出来，也就没有出言阻止。
说走就走，沈璃笙麻利地换上了夜行衣。在她的威逼利诱下，逸尘公子迫不得已也换上了同样的一身，只不过眼中的嫌弃不要太明显。
这么粗劣的布料，这么粗劣的针脚，这么粗劣的颜色……真是污了自己的眼。
从未穿过夜行衣的逸尘公子表示，这是最后一次。
拿出当初何翩给自己的人皮面具，沈璃笙戴上之后一看，就感觉到了他的满满恶意。
麻子脸，黑皮肤，眼睛一大一小，鼻子还有点歪……沈璃笙怀疑这是假冒伪劣产品。
若非质量不错，戴上去之后看不出来有面具的痕迹，沈璃笙真想直接撕了它。
“噗。”逸尘公子瞅了一眼，很不给面子的笑喷了。心里对夜行衣的控诉这才稍稍减轻了些。
“你们要去哪里？”何翩推开门走进来，对自己的作品熟视无睹。
当初百里栀口中的南烟便是何翩的另一个名字，按照他的话来解释，就是以后干坏事的时候有条退路。
因为萧念儿临死时的嘱托，何翩算是成为了沈璃笙的队友之一。他手里只有萧念儿留下的一支翡翠簪子，平日里仿佛把它当做了萧念儿的替身，一有空就絮絮叨叨地跟它说话。
“闲来无事，去找晦气。”沈璃笙不打算隐瞒。
抬起眼皮瞅了她一眼，何翩抿着唇把翡翠簪子从怀里拿出来，还故意压低了声线：“念儿，你看她长得好丑。”
沈璃笙：“……”
用不用我提醒你这张人皮面具是谁做的？
“念儿说想吃醉春坊的糕点，你们一会儿记得带回来。”何翩再次扭头说道。
沈璃笙：“……好。”
为毛突然感觉脊背发凉？这倩女幽魂的设定是不是略惊悚？
“我们先走了。”懒得与何翩多费唇舌，逸尘公子揽住沈璃笙的腰闪出门去。两人的身影就这般消失在夜幕之下。
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何翩慢慢地把簪子按到自己的心口处护着，眼中浮现一抹羡慕，口中喃喃道：“念儿，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也曾带你半夜出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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