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娘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当初沈璃笙被赶出沈家时,就是她接了相爷的指令,在背后一手操控的。那时的沈璃笙虽然没有现在这一份气质,也没有半张面具,但刘姨娘依旧能从露出的那半张面孔认出来。
这,十有八九就是当初的沈璃笙。
那张稚嫩的脸曾经无数次地出现在她的梦境里,一点一点腐烂,最后成为一个哀嚎着的骷髅,将自己的脖子一点一点地捏碎。
“怎么,刘姨娘看到我,似乎感到很惊讶?”沈璃笙当仁不让地做到主位上,端起早就准备好的茶水,浅浅地抿了一口。
香气氤氲,将她的神色遮掩,眼神却愈加冰冷。
刘姨娘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干笑着说道,“妾身是沈家的刘姨娘,今日前来,只不过是为了昨日之事。至于阁主口中的惊讶……大概是见到阁主莫名的感到有些亲切罢了。”
说到这里,刘姨娘不禁有些尴尬,默默地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胆怯。按理说自己才应该是咄咄逼人的那一个,可谁知道到了这笙阁竟变了一个样子。
沈璃笙闻言忍不住一挑眉。亲切?这刘姨娘还真是个会装的料。
奥斯卡戏精奖应该颁给你。
就算过百八十年,自己与刘姨娘也永远称不上亲切,顶多算形同陌路。
“不知道刘姨娘今日前来打算怎么解决昨天的事情呢?”沈璃笙含笑看着刘姨娘,若无其事地开口。
不知道怎的,比沈璃笙大了许多的刘姨娘在触碰到她的目光后,竟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股紧张:“这……”
一提起这个事情,刘姨娘的气势又壮了起来。
她调整下呼吸,努力让自己表现的镇定一点,沉声说到:“姑娘昨日,光天化日之下将我沈家的人扔出门外,使沈家颜面尽失。这笔账,姑娘应该好好算算吧?”
沈璃笙面对刘姨娘的控诉丝毫不惧,依旧坦然自若:“刘姨娘说的是这件事情啊,那正好,我也有笔账想要跟你们算算。”
刘姨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与沈家算账,难不成……
“在下昨日将沈家的大少爷和二小姐从大门扔出去,让他们被抬回沈家,至少还有个去处。”沈璃笙站起身来,走到刘姨娘面前,声音轻轻的,却宛若无常勾魂的锁链声,让刘姨娘毛骨悚然。
“相比于把年仅十一岁的女孩赶出去,让她无依无靠,谁更过分一点?”
“亦或者,杀了她?嗯?”
最后一个字,空灵的不可思议。
果然是她!刘姨娘嘴唇哆嗦着,瞳孔瞬间缩的如同针孔般大小。
“果然,果然是你!”刘姨娘哆哆嗦嗦的看着眼前的沈璃笙,勉强扶着桌子才没能在沈璃笙面前瘫倒,刚才的气势瞬间消散,“你,你想怎么样?”
沈璃笙心中对刘姨娘的反应有些疑惑。依照原主的记忆,一直是这刘姨娘在欺负她,怎么眼前刘姨娘想看到什么山野鬼怪一般恐惧?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废话,肯定有隐情啊。
沈璃笙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并没有半分改变,依旧笑的若无其事:“我想怎么样?刘姨娘,当初我在沈家,可真是承蒙你‘照顾’了啊。”
照顾?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个照顾指的是什么。
当初刘姨娘在她面前有多么趾高气昂,现在就有多么后悔。
刘姨娘脸色煞白,面无血色,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在此刻却显得那样苍白无力:“哪里,哪里,都是姨娘当初瞎了眼睛,没有好好对待你……”
“你说,我当初也没干什么坏事,刘姨娘怎么这么怕我呢?”沈璃笙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还不是因为老爷说……”恐惧支配下的刘姨娘脱口而出。幸亏她还算机灵,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她的身形无力的晃了一下。
老爷说的?老爷说了什么?沈璃笙的直觉告诉她这其中必有隐情。
至于这隐情是什么,沈璃笙并不着急知道。她相信,就算刘姨娘不说,也会有沈家的其他人来告诉自己。
“小,小姐,我该走了。”刘姨娘不敢再逗留,连忙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打算离去。
小姐?沈璃笙在心里嗤笑。
这个名词,倒是很久没听过了。
“别着急呀,刘姨娘,大少爷和二小姐的事情,我们还没有算清楚呢。”沈璃笙一手搭在刘姨娘的肩膀上,吓得后者连连退后,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洪水猛兽一般。
刘姨娘干巴巴地笑着,脸色早已变得僵硬:“这件事情以后再议,以后再议……”毕竟现在的她,可没有那么大的魄力继续呆在这里。
“劳烦刘姨娘回去以后,好好的向沈右相商讨一下,毕竟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啊。”沈璃笙的声音有些空灵,令刘姨娘心里一阵发毛。
怎么沈璃笙离开了三年,就变得这么可怕了,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刘姨娘登上轿子,一刻也不停歇,立马回了沈家。
沈璃笙目送着刘姨娘的离去,对刘姨娘刚才的话反复推敲。
刘姨娘对于自己态度的改变,是因为沈叶的话,而沈叶又说了什么,能让原本咄咄逼人的刘姨娘对自己如此恐惧?
而沈叶作为这具身体的父亲,虽然原主是个私生女,但也不至于赶出家门吧?
难不成在原主的记忆中,还有什么事沈璃笙遗漏的吗?
思考着这几个问题,沈璃笙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原主留下的记忆,除了有几天昏迷不醒之外,原主的记忆并没有什么不妥。
难不成问题就出在昏迷不醒的这几天?沈璃笙又仔细查看了遍,发现原主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逐出沈家时,正好是她刚刚醒来的那几天。
沈璃笙抿了抿唇,打算到沈家去好好查看一番。
现在的她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沈家,要去,也要动些暗的。
夜色将至,还没等她动手,一群不速之客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