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滴从天而降,交织成一片朦胧的雨雾,将远方和近处的花草树木氤氲。
冷雨淅沥而下,寒意阵阵袭来。
天越是被冻醒来的。
他搓着手,起身将窗户关上。
“沙娜,起床了。”
屋内没人回应。
“沙娜?”天越有些疑惑,来到沙娜的卧室。
卧室是空的。
沙娜不在。
“沙娜?!”天越皱了皱眉,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好像,沙娜会出事一样。
天越一刻都不敢耽误,拿起雨伞就往外面冲。
“沙娜!沙娜!”
外面下着雨,她不在家,她还能去哪?!
不知道找了多久,天越终于看到一个少女跪在满是泥泞的土壤里。
“沙娜!”天越跑到她身边,半跪着与她视线平齐,“你怎么样?”
本来想说“雨天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知道我有多担心吗?”的天越在看到沙娜憔悴的身影后,没了任何脾气,只能问一句“你怎么样?”
当他认真地看着沙娜的时候,却发现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沙娜乌黑的发中,掺杂进去了银白色。
“沙娜,你的头发…?”
怎么会变成银白色?
沙娜抬起头,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泪水,她紧紧地抓着天越的衣袖,将头埋进了天越的肩膀,放声哭了出来。
天越愣了一下,雨伞“啪嗒”地掉在了地上。
他轻轻地拍着沙娜的后背,希望她能好受一点。
“我…我看到了我的父母……”她哭道,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他们,他们只是个影子……”
“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她让爸爸妈妈成为了一本书的看守者,所以我才从来没见过爸爸妈妈……”
天越静静地听着,只是有些听不明白。
说到一半,她又不说了。
天越背她回家,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轻轻地哄着:“没事,别怕,我还在。”
沙娜抓着他的手,不想让天越离开自己身边。
天越知道。
所以沙娜是在天越的陪伴和目光下重新睡着的。
她睡着后,天越一如既往的准备早餐,给蓝玫瑰浇水。
蓝玫瑰有些枯萎了。
“是没照顾好吗?下次再好好照料一下吧。”
天越没把这天的事放在心上。
可让天越感到奇怪的是,几天后,桌上再也没有蓝色玫瑰了。
“沙娜,你的蓝玫瑰呢?”
她淡淡一瞥:“它有些枯了,我收起来了。”
后来的一个月,沙娜一开始还和平常一样和他聊天,与他开玩笑,只是到后面,沙娜的话就越来越少了,有些不太对劲。
冷落的太明显,天越一眼就能看出来。
“沙娜,你最近怎么了?有心事吗?”
他曾问过。
“有吗,是你的错觉吧?”她总会甜甜一笑,“我要去给花朵浇水了。”
就这么结束话题。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吧,天越这么想。
两个人待在一起已经快有一年半了,彼此厌烦确实是不可避免时段。
可是他没想到,她会在自己的生命中消失。
他真的没想到。
那天,屋里出现了一个白色的通道,正当天越开始怀疑自己的科学理念时,他看到沙娜站在白色通道前,对他甜甜一笑:
“天越,我要走啦。”
天越急忙道:“你要走?你去哪?”
她依然笑着说:“还记得那次下雨天吗?我听到了两个声音,他们自称为是我的爸爸妈妈,我见到了他们,然后听到了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
“我的父母,是被神明选中的守护预言书之人,所以他们一直生活在另一个空间中,就是预言书里。”
“这种责任是他们的,而我是他们女儿,这份责任将会传承至我,”她声音轻柔,“我是特殊之人,所以,我的眼睛才会不同于其他人呀。”
“而现在,我必须回到我原来的地方了。”
“天越,我要走了。”
“别走!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就非进去不可吗?!”天越大声道。
“没办法了。”沙娜终于哭了出来,像是忍了很久,“这是我的责任,必须由我承担。”
“进到书中后,我会遇到我一直思念的爸爸妈妈,可我会忘记这个世界的一切,会忘了你啊……”
“天越,我舍不得啊……”
“那个蓝色玫瑰,我早就把它的花瓣磨碎了,”她淡淡一笑,“用它给你做了一顶蓝色帽子,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羁绊,所以……”
通道中的白光一点一点的将沙娜吞噬,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吸吸鼻子,努力止住眼泪后露出一个牵强的笑。
“笨蛋,别忘了我呀。”
“不,别离开我!沙娜!”
天越眼中渗出眼泪,他猛地扑向沙娜,企图抓住她的手,却是一片空虚。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当他抬起头,屋子里是一片空荡。
她真的离开了……
现在,天越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沙娜会不理他,知道蓝玫瑰为什么会不见了——
现在,他终于知道他的生命里不再会有名叫沙娜的女孩子了。
沙娜知道自己会消失,所以一直都在努力的给天越打预防针,疏远彼此之间的距离。
“沙娜!!!!!”
他无力地嘶吼痛哭。
直到胃里浪涛翻涌,头痛欲裂,他才神志不清地躺在地上、就这么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回到了一年前在医院的日子。
抑郁症医疗的副作用都没有现在难受。
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越情绪淡然地看到了桌上的那顶蓝色帽子。
沙娜送给他的。
——分别礼物。
天越拿起帽子,手指细细摩挲,这顶帽子做工很精美,蓝色的帽檐,黑白相间的帽身,黑色的部分沙娜用天上的星星点点来做点缀。
帽子前,用黄色的布料一针一针的缝了一个“天”。
天越手指忍不住地颤抖,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帽子扔在了地上,对着空气大吼:“谁他妈稀罕一个帽子,我想要的,你给的了我吗?!”
他想要沙娜,可是沙娜呢?沙娜不照样离开了吗?
沉默了几秒,天越又极为狼狈地将帽子捡了起来,眼泪却不争气地再次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