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君这一倒便昏睡了整整两天,林妤一直按照老兽医的嘱咐贴心照料着,每日慢熬出汤药亲手喂其服下。
老兽医说,乔君外伤无碍,但伤及内腑,换做常人遭受这般重创定然是要立毙当场的。幸亏将军体质特殊才能保住性命,即便如此,也需调养些时日,否则会留下暗疾,抱痛终生。
林妤此时才明白那日的惊心动魄,乔君真是豁出性命才踏得出那一步。
她彻底对乔君放下敌意,将满腔的仇恨对准了庞青,他那晚亲口承认一切都是他麾下所为。
只是,自己又有何德何能可以杀死那位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
即使是乔君,恐怕也很难做到吧。
想到这,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将她吞没。
林妤熬着汤药,小心控制着炉中火势,以免消损药效,一回头便看见乔君正倚门望着她出神……
乔君醒来后,没有发现林妤的身影,于是随手套上件便衣便走出门去。
昂首看了一眼烟囱上冒出的的袅袅炊烟,向庭院一角走去。
她静静倚在门边,视线落在那个全神贯注忙碌的身影上,不忍远离。
即便是昏迷在床,其实她还是能察觉到身边的所有动静。
林妤喂她服药时每个细微的动作,每个呼吸她统统可以清晰感受到。
乔君望了良久,恍惚间甚至想到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似乎也不错。
“将军什么时候起来的,赶快回去躺下。老兽医说您需要静养,不能随便走动。”
林妤浇灭了火苗,焦急的搀起乔君的手臂,也扰乱了乔君的思绪。
乔君收回了心神,看着满眼关切的林妤,瞬间将眸中的光彩隐了下去:
“我睡了几日?”
“整整两日了,我扶将军回去歇息。”
林妤急声说着就要扶起乔君望回走。
“不必了,我的身体我很清楚。老兽医人呢?以后这些琐事让他来做。”
乔君抽回手臂,神色隐晦不明。
“将军不要责怪老兽医,是我求着他让我来照顾将军的。”
林妤连忙出声解释,她可不愿见到老兽医因为此事牵连。
乔君没有回应,而是走到门前,向兵士下令:
“通知城外驻军副将,即刻来府上商议要事。”
兵士领命而去。
林妤跟随着乔君的脚步来到府中大堂。
乔君正坐在大堂当中的太师椅上,面色凝重。
林妤则懂事的找来茶叶壶盏,拎来热水冲沏好。给乔君端去了一杯,又分别在堂下两侧的红木方桌上摆好几杯茶盏。
做完这一切才站到乔君身后,怯生询问:
“将军这是要出征了吗?可您的伤势…..”
“如今天下,风起云涌,时局瞬息万变。我昏睡两日,不知又发生了多少事。”
乔君眉头紧锁,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唇齿间一片芳香四溢:
“可不管局势如何,兵贵神速,足以力挽狂澜。”
林妤点了点,不可置否。
不多时,两位器宇轩昂,满身杀伐之气的将领走了进来,豪不客套,直接堂下落座。
“将军,那我先退下了。”
林妤对着乔君微微颔首,随后也对着两位将领欠身致意后才走出大堂。
乔君并未阻拦,只是当林妤准备关门时才出声:
“不用关了,都是自己人。”
林妤停下了动作,转身便看见老兽医正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索性也坐在了一旁:
“老兽医,将军她现在这般会不会……”
老兽医摆摆手:
“根据以往的经验,一般将军自己说没有大碍,估计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她一向不能以常人而论,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
林妤似信非信,扭着头望着大堂中那道侃侃而谈的身影,沉稳内敛却又从容不迫,放佛一切尽在掌握中。此刻的乔君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惹人沉沦。
老兽医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酒壶,仰头灌了几口:
“这是想明白了?”
林妤一愣,连忙回过头来,一抹红晕爬上脸颊: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她伸手从老兽医那抢来酒壶,毫无介意地猛灌了一口。
烈酒入喉,一股辛辣自腹中升起,从未饮过酒的林妤顿时被呛的难受,连声咳嗽。
“放心,我都打点过了。以后营中不会再有人提起你企图行凶之事……”
老兽医看了一眼林妤,神色藏在灰白的头发下,教人看不清楚:
“我老了,活不了几年了。可将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看着她从半大的小姑娘一步一步爬到今天,遭受了不知多少苦难……”
他拿回酒壶,又喝上两口:
“我时常在想,哪天我这把老骨头不在了,以将军这凡事一马当先,身先士卒的性格怎么让人放心得下?”
“现在有姑娘你出现了,那我就可以放心了,哈哈,好酒!”
林妤静静听着,不知是不是酒劲的原因,脸上满是潮红:
“老兽医,您起码还能活上三五十年呢,将军往后再受伤您可别想逃。”
老兽医站起身,拍了拍了身上灰尘:
“哈哈,那就多谢姑娘吉言,回营咯。”
“我送您。”
林妤也连忙起身,将老兽医送到门口:
“老兽医,将军她以前……”
“将军的事姑娘还是自己问吧,我可不敢乱说。”
老兽医摆了摆手,消失在门外。
林妤回到大堂外坐着等候,直到傍晚,堂内才散开。
送别了两位副将后,发现乔君竟烧起水来,急忙制止:
“将军,老兽医再三叮嘱,三日内都不碰水,不然伤口……”
乔君没理会:
“莫听他胡说八道,这一身血污都干涸了,黏在身上着实不好受。”
“那让我来吧,将军去候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