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发生什么事了?”
贺峻霖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严浩翔沉着脸,欲言又止地看了丁程鑫一眼。
丁程鑫“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丁程鑫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大概率是不会成真了。
严浩翔手紧紧攥着门把手,艰难地点点头
严浩翔“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丁程鑫过了三四秒才缓过神,勾起个牵强的笑容,却忽略了自己用力到发白的指节
丁程鑫“我撑得住。”
严浩翔紧紧抿着唇,措词了半晌才开口,瞥向一旁的沙发
严浩翔“先坐吧。”
三人坐下后,丁程鑫说
丁程鑫“查到什么东西,你直接说吧。”
严浩翔清了清嗓子,但似乎无济于事,声音仍旧是哑的。
这样的场面,在场的所有人都早已在心中预想过了,却不曾想到真实的境地竟如此难熬。
严浩翔递来一份文件夹
严浩翔“这是关于马嘉祺名下的益伦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调查结果。”
严浩翔“其实……情况不太好。”
严浩翔看着丁程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
丁程鑫呼吸一滞,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严浩翔“和我们之前的猜想差不多,马嘉祺除了是这家公司的CEO之外,其实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C是最大的黑帮组织的头目。”
丁程鑫脸色一白,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感到一阵震惊。
严浩翔沉声道
严浩翔“这个组织几乎独揽了C市绝大部分黑色地带的交易,人口贩卖、毒品枪支,无一不涉及,调查得出,这次的几起案子也全部出自他们之手。我们警方早就盯上了他们,但擒贼先擒王,我们跟踪调查了好几年,却只抓住了几个无足轻重的小头目,我们怕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所以才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张真源“该组织的领导者这几年一直藏在暗处,现在我们手上的证据,已经可以证明,马嘉祺就是隐藏在这个组织背后最大的头目。”
丁程鑫翻阅着手里的报告,手指把脆弱的A4纸张捏得起了皱褶,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这些天晚上,他夜夜都在乞求,求事情有个完美的结局,求两人能长相厮守,可如今桩桩罪证映入他眼帘,贩毒、杀人、偷渡……刺得他眼睛生疼又干涩。
丁程鑫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终究是 被现实狠狠揉碎,玻璃碴刺得他五脏六腑都抽动得生疼。
他颤抖着摸出手机,点下那个熟悉的号码,也不知道到了这一刻自己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听筒递到耳边,却只有一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亮着屏的手机无力滑落至腿边,轻微地闷响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贺峻霖面色也变得苍白起来,他看着丁程鑫,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
严浩翔说
严浩翔“他已经彻底失联,公司也被查封,现在他的通缉令也已发出去了。”
丁程鑫闻言低头,在一沓A4纸的最底下,上面大大的“通缉令”三个字扎得他眼睛都有些模糊。视线继续向下移,马嘉祺的照片赫然印在纸上,照片上的他面色冷峻,眉眼都带着淡淡的傲气,这个人曾经笑里带风,眼眸藏着璀璨星河,丁程鑫愣住了,照片里的马嘉祺跟脑海里的画面交织在一起,难以割舍。再往下看,是基本信息,所犯罪名……丁程鑫看不下去了。
他将手里的纸统统扔到一边,痛苦地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明明早就该想到的结局,可他为什么还是痛到难以呼吸。
这是他一直憧憬的未来,可现在却变得遥不可及。
马嘉祺的笑声似乎还回荡在耳边,他说:“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更远的地方吗?”那个时候他怎么回答的呢?是的,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可是现在呢?
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马嘉祺在身边的时候,他们总是在规划未来,有时候只是闲聊的时候提起一嘴,“想去看看世界某个角落是什么样的。”结果没想到这个梦想却成了一场无法兑现的空谈。
窗外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
房间里只有雨水滴落的声音,叮咚、叮咚、叮咚……仿佛是时间的流逝声,一点一滴地敲击着他的心房。
丁程鑫忽然笑了,笑声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照片上马嘉祺的脸庞,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仿佛还能感受到马嘉祺肌肤的温暖。他们明明曾近咫尺相伴左右,但现在却犹如远在天涯的两端。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残忍吧……不过是一场残缺的梦而已。
贺峻霖慌忙起身,倒了杯水给了他递过去,刚好见到埋着身子的人抬头,眼角是不易察觉的晶莹。
贺峻霖“丁哥……”
贺峻霖“你要实在难过,就哭出来吧。”
可丁程鑫却摇了摇头,伸手拂去唯一一滴眼泪,只剩下不正常的猩红,他抬起头,目光空洞地看向天花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语气淡得像是飘散的云雾
丁程鑫“他……逃了吗?”
问得言简意赅,严浩翔竟一时语塞,顿道
严浩翔“嗯……人失踪了。”
丁程鑫“C市不大,他很可能逃到别的地方去,要是逃出国境就麻烦了。”
丁程鑫出奇地冷静。
严浩翔“已经和海关打过招呼了,周边城市的同僚也正在同步信息。”
严浩翔答得飞快。
丁程鑫“有没有死者?需要做鉴定吗?”
严浩翔“没有,全部活捉。”
丁程鑫“好,检验中心随时都在待命。”
……
一问一答进行地严丝合缝,仿佛晚了一秒就会打破这平衡。直到丁程鑫再次站起身,对上二人担忧的目光
丁程鑫“我没事,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我今天可以提前下班吗?”
严浩翔立马说
严浩翔“当然。”
丁程鑫“那我就先走了。”
丁程鑫扯起唇角笑笑,他实在是有些疲惫,抬腿走到门旁,又想起什么,转过身补上一句
丁程鑫“你们放心,我会记得自己的身份,从现在开始,我和他之间只有警察和嫌犯的关系。”
他头也不回地离去,脚下生风,走得潇洒至极,生怕走慢一点就会被旁人觉出异样。
雨还没停,丁程鑫撑起一把伞往外走,但走出警局,他又渐渐停下了脚步,有些迷茫地站在路口。
这是今天早晨,马嘉祺同他约定好来接他的地方。
明明在半个小时前,他还对和他家人的见面感到期待与紧张。不曾想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一切皆成了幻影。
哪怕心里清楚地知道,不会有人来接他去见那些家人了,但丁程鑫仍然执拗地站在路口,背挺得笔直,倔强地盯着车流驶来的方向。
雨越下越大,路灯亮起来了,将丁程鑫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冷冷的雨丝飘到脸上,带着丝丝的凉意。他静静地站在路边,看着人来人往,看着灯光照亮的世界,心却空落落的,好像丢掉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也许他心里仍残存一个执念,根深蒂固,或许下一秒,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就会停在他脚边,或许那个钟爱风衣的男人会从车上下来搂他入怀,如果真是那样,丁程鑫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抛下一切随他上车。
什么伦理也罢,正义也罢,他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和他在一起,完成那未完成的梦。
可是直到日色西沉,月亮爬上夜幕,预想中的画面都没有出现。
丁程鑫的背脊已不如先前那般挺直,缓缓弓着,在风中摇摇欲坠,像这时节里所剩无几的枯枝。
丁程鑫自嘲地笑了一声,果然,梦终究只是梦,只要是梦,就是要醒的。
终于,他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钻进绿色的铁皮车厢里,丁程鑫觉得自己真如同在铁皮箱里一般透不过气。
雨幕中的车灯如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流露出淡淡的忧郁。
他关掉车窗,隔绝外面的湿冷,独自面对这份落寞和哀伤。雨水不停地拍打着车顶,声音不断在耳边回荡,似乎要把心底里的那根弦彻底拨乱。他轻抚着胸口,似乎可以感觉到那份失去的心跳。
街灯照进车厢,光影斑驳,他在车窗上模糊的轮廓中望着自己的影子。出租车驶过熟悉的街道,那些曾经一起走过的路,一起看过的风景,一幕幕一桩桩,都成了他此刻最深的痛。他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些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但它们却像挥之不去的梦魇,一遍又一遍地在他心底反复萦绕。
丁程鑫是土生土长的C市人,被C市湿热的风吹着长大,和大多数C市人们一样喜食火锅,性格也同火锅般泼辣,可这能退去人一身湿气的火锅,却没有告诉丁程鑫,该如何从一场失败的感情中全身而退。
出租车的鸣笛声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丁程鑫望向远方。
马嘉祺,你当真什么都没为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