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那天晚上，韩国下了场大暴雨，伴随着骇人的闪电和雷声，好像要将一切都吞噬。

我躺在上铺的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到十二点都还睡不着，脑子里想着白天的事情。贺峻霖回到休息室后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耳返的问题，面对大家的关心，只说是今天状态不佳，便再没有多说什么。大家看他心情不太好，不想说话，便也知趣地没有再去烦他。

而我作为唯一一个知道事实真相的人，守口如瓶什么也没有说。一直憋到了晚上，成功地把自己憋到睡不着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还没有来得及转过头去看到底是什么声音，就听见耳边一声带着试探的气音

贺峻霖“严浩翔，你睡了吗？”

是贺峻霖。

大概是怕打扰小马哥休息，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我连忙也轻声回复

严浩翔“没有。”

贺峻霖“那我能上来吗？”

贺峻霖继续问。

我一愣，说了声“可以”，自觉的往一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了个位置。

贺峻霖爬上我的床，毫不客气地掀开我的被子躺了进去。我本来还有些懵，但突然反应过来，三年前，我们也是这样的。

可以睡在同一张床上，盖同一条被子。

不过三年过去，我们都长大了很多，一张小小的上铺显然很难装得下我们两个人了。

我们就这样肩并肩躺在床上，沉默地听着窗外的雷雨声。直到憋了一整天的我实在憋不住了，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了

严浩翔“那个……你今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身边的人呼吸很平稳，都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但过了很久很久，我还是听到他的声音从我身边传来，只是他好像叹了口气

贺峻霖“严浩翔，你是傻瓜吗？”

严浩翔“什么？”

贺峻霖“严浩翔，你一定会出道的。”

不是“一定要出道”，而是“一定会出道”，明明只是一字之差，意义差得却不是一点半点。

他似乎纠结了很久要不要告诉我，我能感受到他一起一伏的喘息，彰显着他内心的挣扎，但他还是说了，说得很慢，也很艰涩

贺峻霖“严浩翔，我说了，我们是不一样的。”

贺峻霖“你是公司交了违约金，真金白银从上海接回来的。而我三年里都没有曝光，还会有多少粉丝给我投票呢？说难听点，我就是个来凑数的而已。”

他说出来的语气还算平静，但我的心脏却猛烈地抽动了一下。在这之前，我竟然还天真的以为，我们七个人，都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公平竞争的关系。

但现在细细想来，贺峻霖说得没错。公司毕竟是要赚钱的，在公司的人到上海来找我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会出道的结局，不然怎么会放着那么多没出道的练习生不选，偏偏来选已经脱离公司的我？而至于小马哥、丁哥和耀文亚轩，自带着先前成团的热度，人气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这样看来，其实在背地里，出道的人选早就定好了。

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的事情有太多了。我不知道耳返是可以人为操控的、不知道公司花大价钱把我要回来这件事在冥冥之中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原来所谓的公平、规则、投票都只不过是这场游戏的加码。

可是贺峻霖……贺峻霖啊，他什么都知道。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这场游戏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早在他来参加这个选秀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陪跑的准备。

所以他才能在知道消息后，什么都不管，先去好好中考。他一向如此，从中考到后来的高考，一直知道要把命运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窗外沉闷的雷声越来越大，似乎要冲出浓云的束缚，撕碎云层，解脱出来。

严浩翔“对不起……”

他笑了

贺峻霖“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哪怕不是你，那个位置也不会是我的。这样比起来，我反倒更希望那个位置上的人是你呢。”

我还想说什么，但他又一次堵住了我还没说出口的话

贺峻霖“不早了，快点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