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是（下）

怎么会这样，九井一像是遭受晴天霹雳。他拦住医生“他明明还没严重到那种地步吧！”

“救人不只是看医术，还要看病人。是他自己没有任何信念支撑他活下去，再高超的医术也救不活。”医生摆摆手。

他怎么会不想活呢？他还有姐姐还有……我呢。

他瘫坐在赤音的病床边，丝毫没感觉到青宗的死比当时赤音死去更让自己无法冷静。

“一君你还好吧？”

“还好。我……”

“骗人呢，一君明明就很不好。”确实九井一失魂落魄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好。

“赤音觉得我做错了吗？”他垂下头无法面对赤音面对两人相同的脸。

“这不是我觉得就能判断对错，你后不后悔这才是关键，一君。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谢你救了我们姐弟，你是我们的英雄！”

九井一留下泪水，抱住赤音“谢谢赤音姐！”赤音拍拍他的背。

“要是累的话就先睡一觉，我不能一天之内失去两个重要的人。知道吗？”赤音还是笑着。

他点点头，就趴在病床边睡了。

“可可，起来吃点东西吧。”有人叫他“可可，别睡了。”

只有一个人这么叫他“阿乾，我觉得我做错了。因为……因为我后悔了。”他连自己是说梦话还是醒着都不清楚，只是想向那人倾诉。

“一君，你是在叫我吗？”待他看清来人，是赤音不是青宗。赤音没听过自己叫青宗就叫阿乾嘛？对了！自己之前从在赤音面前没叫过青宗无论哪种称呼。

九井一没在乎过青宗的感受，以前有赤音是这样，以后没有赤音也是。

“嗯。”算是回答了赤音的问题。

“那一君说的后悔是什么意思呢？”她看过来。

“没……没能及时救下青宗。”赤音盯着他看。

又转移视线“青宗不会怪你的，毕竟让你一个孩子救两个人太勉强了。”

“先吃点东西吧。”她把筷子递给他。

“赤音刚才我睡着的时候除了你还有别的人来过吗？”他接下筷子。

“没有啊，一君是梦见什么了吧。”

嗯，可能是吧。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病人家属，病人有话想对你们说，快跟我来。”医生才说完又转身离开，九井一和赤音也急忙跟上。

“姐……姐。”隔着玻璃窗青宗喊道。

“青宗，姐姐马上就过去。”无论她再冷静面对亲人即将离世也会痛哭流涕。

九井一没进去他觉得这对姐弟需要单独说些什么。

过了很久，赤音出来拍拍九井一的肩膀。“青宗想和你聊聊，去吧。”

九井一抬头看到的是隔着玻璃窗的青宗正注视他，意识到自己看他，青宗对九井一笑了。张嘴说了一句，九井一踉踉跄跄地走过去。

因为青宗说的是“可可。”

那是无论过去和未来都是那人对自己的专属称呼。

他在病床旁边坐下“阿……青宗，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

‘阿乾’这个称呼在这个时空里已经给了赤音。

“你和赤音表白了？”

“对，赤音说会等我长大的。”他想不通青宗为什么会问这个，但还是回答了语气也带点得意。

“那‘阿乾’这个称呼叫的是姐姐，对吗？”

他笑着。

赤音脸上经常带着笑容，她的笑容让你感觉你自己内心肮脏的想法都被她看透。

青宗最常表现出的是冷静自若，其他都不常见。可他笑起来却让人如沐春风。

现在他的笑容只让人心疼。

“是，我觉得这么叫她比较亲切。”九井一没看他，不敢还是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那我祝你们幸福。”稚嫩的脸上挂着泪水。

“所以看在我命不久矣的份上，我能说些什么吗？可可。”他看向九井一。

“嗯，你说吧。”

“其实你救姐姐的时候我是醒着的，我当时看着你绕过我去救她，我就决定我就算死也不会原谅你了。

可你又来救我，让我不要睡。我当时想看在你来救我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

‘阿乾’这个称呼是姐姐告诉我的，她说她看的出来你叫的是我。看来姐姐终于看走眼一回。”

“青宗，你别说了！”他猛的站起来把双手放在青宗的肩膀上。“你还有姐姐还有我，你……坚持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可我坚持不下去，所以别逼我了，就这样也挺好的。我没有任何值得牵挂的，可可和姐姐会幸福一辈子并且原谅我这一次。对吗？”

“我不原谅，绝对不原谅！除非你活着。”九井一没想过自己也会因为青宗而哭。

“可可，你这也太贪心了，想要两个爱你的人都活着。”青宗抬起一只手轻轻放在九井一手上。

“青宗？你说什么？！”他震惊的看着青宗。

“你都听清楚了，不是吗？”他看着眼前一脸不可置信的人说道。

“那你喜欢我，能不能为我活下来……”他知道自己的说法很无理，可他现在只想让青宗活着。

“不能，这是道德绑架。不要让我痛苦的活着嘛！可可。”这是之前的阿乾，没有任何杂质的人，所以他现在还会对自己撒娇，还会说这样的话。

他又想说什么，九井一叹了口气说“那这样呢？”他把青宗搂在怀里说“阿乾，算我自私。你能活着吗？为了我。”

怀里的人哭泣着“混蛋可可，这个时候说不就明摆着要道德绑架我吗？”

“所以，阿乾的回答呢？”

“答应你……了”

九井一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些不对劲，低头看那人睡着了。

“阿乾，答应我的不能食言啊。”

“快，病人生命垂危！准备手术！”急诊室的灯亮了，阿乾被推进去。

赤音在门外哭成了泪人，“一君，青宗能挺过来吗？”

“阿乾他答应我了，会为我活着的。”

赤音没有惊讶称呼，她早清楚了不是吗？

急诊室灯终于熄灭，“病人家属过来一下！”九井一扶着赤音过去，等着太久赤音有点体力不支。“病人没坚持住，去世了。”

晴天霹雳一下子砸在两个人身上。

不可能，不可能！阿乾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的！

“知道了，谢谢医生。”赤音心情平静下来了。

“赤音，阿乾没了？”

“一君，你也别太伤心。”

“可他答应我了，他那个人说到一定会做到的。言而无信的骗子！”赤音没法和不理智的九井一争论。只能等着他自己冷静下来。

等到九井一恢复理智后，赤音已经去签字了。他正准备走，却被医生叫住“你是可可？这是病人留下说是给你的。”

“谢谢。”他接过信。“不用客气。”医生又去忙了。

【可可，我以为你重生一次会救下姐姐不管我了，可你还是来救我，谢谢了！我死而无憾。在未来我看着你每天都因为赤音而愧疚着，我找遍所有方法终于找到，就是没想到我也重生了。我有意识想避免火灾，可像是被控制一样我没办法避免，只能看着事情再一次发生。手快要没知觉了，最后祝你们幸福。】

他攥着信，嚎啕大哭。

后来赤音也了解到所有的情况，安慰着九井一。当时青宗对赤音说自己喜欢的是九井一，也说了祝他们幸福的话。

最后他们也没在一起。

九井能把青宗当替身却没法把赤音当替身。

其实他心里早就明白，青宗和赤音是不一样的，青宗和所有人比都是不一样的。

九井一再也忘不了他，死去的青宗在九井一心里不断美化直到完美。

活人是无法和死人比较的。之前是，现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