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团,齐步走!”
随着将军的一声命令,许多营队分别分成三排,整齐划一地向前走去。他们身穿墨绿色制服,戴着清一色的扁平军帽,端着带刺刀的长步枪。山头上的敌军两轮开火后,就已经倒下了不少人。炮弹可不长眼睛,将自己视野中死去或还苟活的士兵统统炸碎。
此时,路易斯中尉所在的骑兵正在山头左翼的缓坡下,随时可以发起猛攻。
这些骑兵都是军团里特意选出的精锐。他们的装备比起那群步兵就会好许多——黑色的军服和乌黑亮丽的胸甲,披着红色的披风,顶着带有纯金装饰和护颈的头盔,或是狼皮的高筒低檐军帽。他们没有那么笨重的长步枪,取而代之的是短小精悍的短铳和弯刀。
“到时候上山之后,一连摧毁敌军炮兵阵地,二连和三连冲击步兵方阵!”领队的达尔•罗维奇营长拔出长刀,率先冲上山坡。骑兵们也驾马追随。
来到山上,路易斯连同一连其他成员,往敌军的炮兵阵地冲去。不出所料,阵地四周都安装了铁丝网和沟壕。但这似乎根本不管用。还没等敌方的炮兵作出反应,一队的全体成员从枪套中抽出枪。
一连开枪了,对方的士兵中,有几个中弹倒下了。但因为路障的缘故,弯刀发挥不了作用。于是,装弹的时间便成了骑兵们的噩梦。他们本就很少接触换弹的训练,加上多少有点紧张。等到再次开火时,已经过了近一分钟了。
在这一分钟里,不少的骑兵战士被敌人从马上击落,倒在地上挣扎直至失去意识。曾在步兵营的掷弹兵连服役过的路易斯换弹速度明显比队友们快,他打死了一名拿枪的炮兵。
二连和三连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将本来就不坚固的步兵队伍冲击得一团乱。在山头上大战之际,我方的步兵也开始飞速登上山坡,与敌军展开了肉搏。
眼看山坡就要被攻下了。突然,远方传来了号角声。
“是敌军的增援,快撤!”将军大吼着,士兵们也开始向山坡下撤去。当然,杀得正起劲的路易斯根本就没听见命令,毅然决然地砍杀着反抗的敌军。
前来的援军是一批身披盔甲的骑兵,手中端着长矛,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路易斯和手下几个队员举起刀,大喊着“为了胜利”向着敌军前来的方向冲去。但武器上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当他刚冲到敌军面前,他的马被一杆长矛刺穿了脖子,他也被刺伤肩膀,从马上摔落下来,晕了过去。
敌军迅速捡回了优势,溃败的军队要么被赶来的增援砍死,要么被重新捡起枪的敌军打死。年轻的达尔营长正要开枪时,却连中五枪,从马山跌落下来,没了呼吸。
尸横遍野,血流满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混合着硝烟和火药的刺鼻气味,蔓延整片平原。
等到路易斯再一次醒来时,已身处一间石砖垒成的房间。他发现自己动不了,再一看,竟是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身上的外套和帽子已经不见了。伤口上也被一块白布绑紧了。
他的身边站着一群敌军制服的士兵。其中还有一个小女孩。那女孩看上去年龄挺小,但胸前却挂着军徽。虽然肩膀和一只手上有盔甲,但那肯定也无法起到什么保护作用。
但他们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善茬,一个个身披盔甲,要挂长剑,手握两米长戟。其中一个人手中正拿着路易斯的弯刀,仔细打量着,看上去很喜欢的样子。
那个女孩发话了:“你是谁?”
路易斯精通他们的语言,但没有说话,只是朝她翻了个白眼。他想着眼前这个可能一米五都不到的女孩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啪!”皮鞭狠狠抽了下来,正好打在了他的伤口上。路易斯大叫一声。即使身为一名没少上过战场的老兵,他也忍不了这种痛苦。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女孩面无表情地问道。
路易斯喘着粗气,吐出一口浓痰,说道:“我,我叫路易斯。路易斯•梅克莱迪尔。”
旁边的一个士兵弯腰在女孩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女孩目光有些凶恶,很是不友好地问:“你就是那个路易斯中尉对吧?你和达尔曾在女神河岸带着三百八十个人杀死了我们军团七百名战士,对吗?”
“哼,我可没见过你!”路易斯也用冰冷的口气回应。
女孩随意地捏了捏路易斯的脸,随后轻轻拍了两下。这让路易斯很恼火。但是周围这么多全副武装的守卫,他也不敢有太大动作。
“我叫丽莎•杰米斯特。”路易斯没听过这个名字,便很是不屑地“切”了一声,随后自嘲地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我路易斯,今天居然会被一个小孩绑了。”
这句话很显然是激怒了丽莎,她嘟着嘴,接过守卫手中的皮鞭,亲手抽了过去。但是,年龄太小了,力气也小。丽莎一顿使足全力的鞭打很显然根本伤及不了眼前的男人,还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眼见路易斯对自己没有半点敬畏,恼羞成怒的丽莎要士兵们把他关进小黑屋。这所小黑屋里还有三个囚犯。透光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那三人光着膀子,身上全是泥土和污渍。这时,路易斯才发觉这间屋子根本不存在地板。地上都是湿漉漉的稀泥。闷热的空气也让路易斯大汗淋漓。那三人的身上有好多淤青和伤痕,看上去是被鞭子抽出来的。
其中一个人看到路易斯进来,带些热情,但更多的是麻木地打招呼:“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这一幕让路易斯想起了自己年少时所待的少管所。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小黑屋。但是,这里是敌人军营,他不能像曾经那样带着同伴们反抗,那样用卸下的床架的铁杆毒打曾经虐待自己的教官。
这里可不能反抗,不然被剥了皮都不为过。
好不容易将就着熬到第二天,此时的路易斯身上几乎糊满了泥巴。看上去,从战场上下来的人都比他干净。
阳光通过狭小的透气窗的照射进来,路易斯也正思考着逃出去的妙招。
突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有人在喊路易斯的名字。路易斯也来到了门口。门的另一边站着头发花白的老军官。路易斯看过他身上那件带金质勋章的深紫色制服,他曾在一个俘虏的口中,了解到这是将军级别的军官服装。“你好,我叫杜梅尔将军。”
守卫将路易斯发了出来,押到了一间宽敞的房间。四面的墙壁不再是石砖,都刷了一层白漆。中间有一张大的木桌子,木桌上铺着一张大地图,上面摆放着一沓稿子,一盏台灯,以及一支钢笔和一个墨瓶。
将军请路易斯坐下来,先是倒了一杯水,被路易斯一饮而尽。顺手拿了一根雪茄给他,但路易斯拒绝了:“谢谢,我不太喜欢抽烟。”
将军笑着,放下雪茄盒,随后对昨天的事表达歉意:“昨天,我手下的那个百夫长并没有将你的情况汇报,以至于对你进行了粗暴的处理,请你见谅。”
“没事,身为敌人也肯定会带着本能的仇恨。这是一个合格军人的特点。”将军没有说话。路易斯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你说的百夫长,是那个叫丽莎•杰米斯特的那个小孩吗?”
将军愣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原来她跟你说了呀。”
“她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关系进入军队的,但却是有着不小的功绩。原本她还是个少校,但后来在女神河岸因错误的指挥造成军队伤亡人数达到七百六十人,一怒之下被上一任的罗克里特将军降职至百夫长。”将军介绍着。
“怪不得她这么恨我!”路易斯心想着,心中还有一丝暗喜。因为在那一战后,他也被顺利提拔成中尉军衔。
这时,将军说出了他真实的目的:“路易斯先生,其实我来找你,主要是想请你帮我们一个忙。我知道你属于雇佣军团,也知道你与我们为敌。但我很敬仰你们军队的战斗力,我也很欣赏你们对于单兵作战和战术策略的培训。”
“所以,你找到我,是想要对于提升军队的战斗力这方面出谋划策,对吧?”
“是的。作为回报,我们会派出警卫队保护你的人身安全,也会对于你的饮食和日常需求进行按时供给。”
看到对方有求于自己,路易斯有些飘飘然了。想着本来自己就是收钱办事的人,自己又跟亲人断绝了关系,跟谁都无所谓。于是,他很爽快地答应了。但是,他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把我的那把刀还给我,它被你们的人拿走了。”
杜梅尔听后,脸色变得不太好。他叫来守卫,命令地说道:“把他的刀找来,顺带把那个拿走刀的人带过来。”
在这个功夫,路易斯请求带自己去到训练场。走出房子,外边便是一片广阔的草地。有一块地方的草被除去了,那是射击场。此时,士兵们正在晨跑。清晨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万物,扑鼻而来的是泥土和青草的芳香。这番景象也是战争中少有的一片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