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对这里,越发的熟悉。
青龙寺的名字,是她起的。
“青龙寺的名字,来源于北魏时期的太子妃漼时宜所起,但此青龙非彼青龙。这个青龙寺建在隋朝,比那个时候的建寺完。”讲解员说着,宏晓誉笑了笑,看了一眼一旁的时宜。
她看时宜有些出神,忍不住拍了她一下,道“哎。这个漼氏女跟你同名啊,幸亏你不姓漼,不然我还真以为这是你上辈子。不过这个漼……漼时宜我好像听说过,据说她当年可是堂堂的广陵王妃,最后广陵王登上了皇位,这个漼氏女丢给了他一张和离书就自尽了。真是的,要是我,我肯定会选择享受着这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我可不想为那个什么小南辰王殉情。”
她死后,后人流传的五花八门。有传闻,她是从王府自缢,也有传闻,她是从京师城墙一跃而下。众说纷纭,终无定论。
时宜没有接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讲解员解说。
周生辰也听的入迷,他听说,这个小南辰王,也叫周生辰。
“小南辰王一生无妻无子,却与储君之妃屡传隐秘情事。小南辰王死后第四日,储君之妃命殒。这个小南辰王,只有一个传闻有个私情的红颜知己,就是当朝太子妃。”
时宜不愿再听下去,她转头走了。
周生辰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所讲述的,和他经常做梦做的一样。他也常常梦到,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叫周生辰,只不过那个周生辰,手握长剑,身着盔甲。面前都会站着一个姓漼的姑娘,那就是漼时宜了吧。那个漼时宜,虽然比不过时宜,但是她的眉眼,真的很像。
周生辰也跟着时宜走了,宏晓誉一头雾水,迷迷糊糊的跟了上去。
他们玩累了,就在一家茶楼,他们找地方坐了下来,时宜问周生辰:“你有没有去过什么很老式的藏书楼?有一层层木架,放着各种书籍。”
他笑:“我去过的地方也是一层层架子,不过上面摆的都是些瓶瓶罐罐。”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他好奇“有意思?”他有思考了一下,说:“轻则烧伤,重则爆炸。”
“周生老师!”那个上次的小男孩儿跑了过来。
周生辰微微颔首。
那个小男孩儿又看了看时宜,笑了笑,道“对了,上次我还没有说我叫什么呢,我叫何善,”他笑盈盈道“这家茶楼是我爸爸开的。”
时宜微微颔首,笑了笑。
何善想了想,又道“我们推牌九吧!正好四个人。”
时宜有些难为的说道“我……不会啊。”
宏晓誉笑了,道“何善,时宜不会,她通常不玩儿这些的,你,我,还有你的周生老师三个人吧。”
何善看了看时宜,时宜微微颔首。他才笑着去拿牌九。
何善拿来后,开始发牌,时宜在一旁拿来了一本书。
上面写着«逃北者»。
她兴趣的翻开看了看。
转眼,就天黑了。
何善这才从九牌里出来看了看时宜,道“时小姐看的是什么书?”
时宜抬眼,笑道“是«逃北者»。”
宏晓誉好奇道“什么是逃北者?”
“一些受不住北朝鲜大饥荒的人,会选择逃到中国、韩国,在一定意义上,他们属于没有国籍没有祖国的人,”周生辰声音很平稳,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如果被捉回国内,就会是叛国罪。”
“叛国罪?这么严重?”何善唏嘘,“冒着死罪也要逃走?”
宏晓誉笑了,拍拍他的胳膊道:“我曾经跟着采访过一些脱北者,他们说每个人提到自己家谁谁是被饿死的,都觉得很平常。如果是你,你逃不逃?”
时宜拉过装点心的小碟子,挑了个瞧着味美的,咬了口。
没想到,周生辰忽然就用手指,把她手里的书翻过去了一页。她这才发现,周生辰虽然在陪着他们玩牌,视线却落在杂志上。
他读完最后几行字,收回视线看手里的牌,抽出两张,轻飘飘掷到了桌上。
宏晓誉咂巴咂巴嘴巴:“周生老师,不要这么有距离感,聊些大众话题?”
“好,你说。”
“你有没有什么……特庸俗的爱好?”晓誉问他。
“很多,比如看电视剧。”
“看电视?不算多庸俗啊,”晓誉笑了两声,“你平时看得最多的是什么?”
“寻秦记。”
“正常正常,”晓誉终于找回了正常人的底气,“原来化学教授也爱看穿越,还是寻秦记,我大学时的男朋友也特别喜欢看,看了足足四遍。”
“我可能看了七十多次,”周生辰不大在意地笑了笑:“准确一些说,是七十九次。”
……宏晓誉不说话了。
随后,周生辰对一旁看书的时宜道“我刚来的几天,这里研究所的人送了本西安城市笔记,如果喜欢,可以送给你,”周生辰口气平淡地告诉她,“这个城市,到处都是故事。”
时宜颔首。
“你喜欢看书吗?”她忽然问。
“每天都有固定时间用来看书,”他说,“不过,也并非是海纳百川,要看书是否有趣。”
时宜喔了声,试探性地继续问他:“那你去过那种很老式的藏书楼吗?有一层层的木架,无数的书卷?”
她脑海里的藏书楼,不是非常清晰,可却和他有关。
那里不经常有人,有时候打开窗户通风,会有风吹过,架子上的书都被吹翻了数页,哗啦作响。
周生辰不大懂她的话,薄笑道:“我经常去的地方,也有一层层的木架,不过架子上都是瓶瓶罐罐,各种危险仪器,轻易不能碰。”
时宜笑笑:“听得挺有趣的。”
“有趣?”他兀自唇角带笑,“轻则烧伤,重则爆炸。”
时宜真被唬住了:“高危职业?如果照你这么说,谁还愿意进实验室?”
岂不是整日草木皆冰,战战兢兢的,那还做什么科研。
“也不会这么可怕,很早就习惯了,”他话说的浅显,像是说着平常不过的事情,“刚开始这个专业的时候,我曾经有天晚上想起忘在实验室的东西,早晨六点就到了那里,当时没有任何人在,却碰上了爆炸。半个实验室就在面前炸没了,幸好晚起了五六分钟,保住了一条命。”
她听得哑口无言:“然后呢?”
“然后?”周生辰略微想了想,“还好,我做的十几个材料都还在,当天下午就把它们转到隔壁实验室,继续做耐受测试。”
周生辰语气说得太随意,像说着阿猫阿狗的事情,她却听得后怕,忘记避开身侧樱花树枝。直到周生辰的手臂从她面前抬起来,拨开了满枝的馨香,时宜这才有反应,忙不迭说了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