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不是不能接受死亡,干他这行的,本就该有随时为人牺牲的觉悟,他不怕死,只是……
真临近死亡时,他从心里感到强烈的不甘,他还年轻,他手里还有案子没结,他不是死在一线……如果他也走了,爸妈该怎么接受?
如果死了,他能遇见白笙吗?白笙会原谅他吗?
意识慢慢混沌,他感到眼眶里流进了温热的液体,是血吧……白言费力地想挪动身体,而压在身上的重物让他动弹不得。
喉间涌入鲜血,他缓慢闭上眼睛,陷入黑色的深渊。
滴滴——
“子轩……?”
“子轩动了!快,快去叫医生。”
“我的傻孩子……”
谁在哭……白言觉得脑子像被灌了水泥,又重又疼,耳边的哭声还在断断续续,听到这个哭声,白言心脏也跟着疼。
这算什么?他觉得自己四肢重的抬不动,头也痛的厉害,现在连心脏也跟着遭罪。
死了也会有痛觉吗?
这显然不可能,他突然想到。
意识刚开始汇集,因为疼痛又渐渐涣散。
白言暗叫不好,他以前在军校呆的时候,曾经不小心把老师惹了,老师罚他在烈日下抵墙倒立,那时候他刚做完体能训练,四肢肌肉因为超负荷而酸疼,高温加血液倒流,令大脑意识快速被击溃,这是十分危险的讯号,这意味着他可能会中暑休克。
他记得自己出车祸了,如果再次失去意识……极有可能永远没有意识。
“医生,医生,快救救我家孩子吧!”
哭声突然夹杂刺耳的吼叫。
白言费力逼自己听清楚声音的内容,与因疼痛引起意思涣散做抗争。
尖叫声似乎持续了很久,白言的意识渐渐清醒,他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
“子轩,子轩醒了!”
面容憔悴的妇人一下扑抱住他,妇人力气极大,白言的身体因为她的冲击变得更痛了。
很快她就被一旁的人拉开。
“阿姨你冷静点,病人现在需要休息……”
“?”白言虽然睁开眼睛,混沌的大脑令他昏昏沉沉,白光照的眼睛不舒服。
他艰难地呼出一口气,刺眼的白灯,消毒水味……
这里是医院?
“子轩……”
“我的子轩你终于醒了……”妇人似乎想放声大哭,随即又捂住嘴,发出简短的颤音。
子轩?
子轩是谁?
白言缓慢地眨眼,刚发出一个字,喉咙就传来疼痛,“你……”
他很快停下来,不再折磨自己。
脑中隐约闪过一些画面——
“死娘炮!”
“你是女的吗?你长有那个吗?”
“哈哈哈哈哈,你是真gay啊?”
“快把他裤子扒下来看看!哈哈!”
“对不起,我没有那方面的癖好,我喜欢女生。”
……?
这是什么?
白言感到脑袋后半部分针扎一样疼,他痛苦地哼哼出声。
他到底怎么了?刚刚那些记忆是什么?
“病人的情况还不稳定。”
白色大褂闯进视线,医生在检查他身体。
“林同学,我想你误会了……”
又来了……白言终于承受不了剧烈的痛楚,再次丧失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