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眼神执拗而坚定,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倒映着重重火光,灼人的目光似是要看透她整个人。
蓝忘机听完下意识皱眉,出言阻道:“魏婴,孟姑娘不愿启齿,我们不应肆意窥探。”
“没关系的,蓝二公子。事无不可对人言,这也称不上什么秘密。”
孟清垂下眼帘,眸底光影寂灭,语调温和如常。
“我的出生算不上清白,我娘出身青楼,我和哥哥其实是兰陵金氏家主金光善一夕风流的产物。”
魏无羡朝着蓝忘机那觑了一眼,清楚地看到对方眼底同自己一样的诧异。
“这么说,你是金宗主的…”
“大抵是世人眼中见不得光的私生子,金氏从不承认我们的血脉,那这一点点的血缘又算得了什么呢。”
孟清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平静无波,语气里还是带了几分讽刺几分自嘲。
在这个世道,一个人的出身就界定了他的身份地位甚至是未来。
虽然隐约猜到孟家兄妹与金氏有所牵连,却没想到竟是纠缠难解的过往。
魏无羡脸上难掩愧色,更是心疼到无以复加,他想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竟然被她的亲人弃若敝屣。
“对不起,我不该追根究底,害你想起伤心事。”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得到同情和怜悯。弃我去者,又何必留恋。我对金氏再无所求,不提及只是不想再与他们扯上关系罢了。”
孟清说着那些纠结晦涩的过往,容色淡淡。可她心里埋藏着一颗毒草,日夜浇灌着悲戚与愤恨。
蓝忘机默默听着不执一言,其实他同魏无羡一样的好奇。
他第一次遇见她,就是她在向他求救,那个时候金氏的人知不知道她的存在呢,还是即便是知道了也打算任由她自生自灭?
是忍受过怎样一番寒彻骨的经历,才会这样决绝地要与金氏彻底划清界限呢。
他身为蓝氏嫡系,深受族中长辈的爱护教导,深刻明白家族的责任与担当。
似金光善这等不负责任之人,若是在蓝氏,早已被三千家规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可他是金氏的一家之主,就谁也拿他无可奈何。
少女话中情绪不咸不淡,对待金氏似乎没有过多的感情,可之前对着金子轩凝如实质的杀意也不是假的。
这样或多或少矛盾的行为慢慢勾勒出眼前人掩藏的棱角,原来看上去温润似玉的人,内里也可能冷硬如冰。
“金氏向来盛气凌人,族中弟子都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尤其是那只金孔雀。下次他要是再来纠缠你,我一定帮你把他打回去。”
听出魏无羡是在为她打抱不平,孟清心底漾起一层暖意,朝着他感激一笑,眼尾弯延出一道月牙,里头是细碎的流光。
“谢谢你,魏公子。”
“也不知道江公子他们平安出去了没有,能不能遇上我哥哥。”
“云梦离得远,江澄脚程再快也要一两天,说不定路上真能遇见。”
魏无羡细细分析,又想起些什么对蓝忘机道:“你们蓝氏离得近些,说不定他们来的更快。”
蓝忘机眸光幽幽,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低声吐出些字句:“蓝氏...不会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