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孟清跟着金子轩离开,方才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金公子不是和江姑娘有婚约吗,怎么反倒把孟姑娘带走了?”
“我看啊是金公子不太满意这桩婚事,不然也不会这么不给江氏面子。”
江厌离听到这些议论声,原本对婚事期待的心情也荡然无存,情绪慢慢低落下去。
魏无羡看他师姐失落的样子,怒从心起,想要找金子轩问个清楚。
后山小径中,孟清见金子轩不停脚步仍在继续往前走便叫住他:“金公子,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金子轩转过了身,双唇阖动数次也未成言。
见此,孟清有些不耐烦:“金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金子轩吐出一口气,状似平常道:“我见过你,金陵台你和孟瑶认亲那日,我也在场。”
孟清心里沉了沉,冷眼觑他,语气幽幽道:“金陵台门楣太高,孟清与兄长皆高攀不起,那日我们自不量力,叫金公子看了笑话。”
金子轩听出孟清话中讽意,他本骄矜,那里受过这样的冷言冷语,不由没好气道:“我是好心,也不赞同父亲的做法。本来想告诉你,若是讨得父亲欢心,他也并非不可能接纳你们兄妹二人,不过看你今日态度,是铁了心要与金氏划清界限了?”
孟清听着他的话语,仿若恩赐又带着诘问,只觉好笑。
当年母亲离世,临终前要他们去投奔所谓的父亲,可是他们一路受尽苦难,好不容易走完这条漫漫寻亲路,登上金陵台,结果又是什么呢。
是看见这个所谓的父亲为另一个儿子庆生大摆宴席的热闹,是纵容旁人给她哥哥窝心一脚,说他们痴心妄想的狠绝,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哥哥滚落台阶却还要颤巍巍爬起来的绝望。
如今站在这里,这个金氏的天之骄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要他们感恩戴德,忍辱讨笑。
孟清眼底冷成一片,只觉他故作姿态,语带羞愤道:“哥哥已然低声下气,究竟还要我们怎样摇尾乞怜,你们金氏才肯垂怜?金公子,你姓金,我姓孟,我们注定不是一家人。我兄妹二人对金氏已别无所求,烦请金公子莫要再提此事。”
孟清说完也不待金子轩反驳,便拂袖而去。沿着山道而下,孟清也没了好心情,本想回屋,迎面又撞上一个人,衣袂飘然,人如碧树,拦下她的脚步。
孟清实在没有聊天的雅兴,但还是缓和了语气问他:“蓝二公子,可是有什么事吗?”
蓝忘机也知唐突,但还是小心翼翼斟酌道:“孟姑娘可还记得少时的事吗?”
孟清气息微微一窒,藏在袖中的手陡然握紧,复而平静道:“孟清不曾失忆过,自然是记得的。”
“那你从前可否去过云萍城?”蓝忘机不自觉放轻声音,语调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柔和。
云萍城,这三个字如惊雷一般劈入孟清的脑海。这个地方仿佛噩梦一样困住了她的一生,原以为的那些灰暗、绝望早就已经过去,没想到到了现在还会有人骤然提及,为什么今日一个两个都要逼她想起旧事来。
眼前的场景似乎都虚幻了起来,记忆里的那把大火又铺天盖地向她席卷而来,伴随着炙热的火苗势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火中嘈嘈切切传来人声,尖刻的,淫邪的,咒骂的,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这丫头骨头是硬了点,不过在我这再硬的骨头也撑不了几日。”
“小姑娘,莫要再犟了,反正迟早也是要走上这条路的,何必多吃一番苦头呢。”
“死丫头,你别指望你那个哥哥来救你了,他自身难保,你还是乖乖从了,少受些皮肉之苦。”
蓝忘机见她未有回应,轻唤了她一声,才发觉孟清的状况不对劲,整个人如魔怔一般,好似陷入梦魇之中。
于是上前一步双手扣住孟清肩膀想要唤醒她,却见她毫无反应,只身子轻微颤抖着发出呓语:“救我,救救我。”
蓝忘机见她这副模样忙把她拥入怀中,轻轻拍她的背意图安抚她:“别怕,我在这里,我会救你的。”蓝忘机感受着怀中人的惶惑不安,心却仿佛沉入无尽海底,那种窒息感几欲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