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宫。
沈容儿一进殿内,却乍未见人,仔细才听见些衣服摩挲之声,循声而去,见太后背身立于案前,隔了两三丈远停步,然后行礼问安。
太后过了片刻才回头,一手里握着宝玺,另一手以绢布轻拭,“免礼。”
“哀家今天做了个梦,梦到先皇传召哀家。”
沈容儿静默聆听。
“哀家没见着他,只看到那传令的太监,老早就死了,没想到还伺候着先帝呢。真不知道该说是‘死了也还能伺候他的主子’,还是该说‘死了也只能当奴才’呢?”
“听他说了,哀家便想跟着他去见先帝。但转念又一想,才突然记起先帝早就不在了。”
太后身上莫名有股阴寒之气,但是沈容儿没有多想,她也不敢多想。
太后又将自己的玉玺擦拭数遍,走到你面前,“你看这玉玺,好看吗?”
沈容儿仔细端详了一番,道,“好看。”
“所谓珍宝,也不过是被人赋予价值,而此物不同,是它赋予哀家至高无上的地位。哀家已经活得足够久,也见过了无数多的珍宝,但只有它……能让哀家拿得起,却放不下。哀家不愿去见先帝,并非恐惧畏避……哀家想要这东西,就能付得起代价,哀家做的出那些事,就不怕受不起报应。”
“哀家今天说的这些话,换成别人听了,只会觉得哀家魔怔了,或是老糊涂了。但是只有你——容儿,只有你,需得好好记下哀家今天说的这些话。记住哀家今天给你看的这件东西。”
沈容儿定定看着太后,复又行了个大礼,“容儿受教。”
太后摆了摆手,“哀家乏了,需要休息了。”
当晚,太后懿旨,封沈容儿为贤妃,命其协理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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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主子,建章宫出事了……”老鸡匆匆忙忙跑进来,沈容儿心里一咯噔,“发生什么了?”
“听说太后娘娘今早……具体的奴婢也说不清楚,方才已见太医都往建章宫去了。其他宫里的娘娘有的也得了消息,已经动身过去了,您看咱们是不是要……”
“叫上潇潇,与本宫同去。”
建章宫外未见莲稚踪影,只见往日在太后宫中伺候的太监都齐齐跪在殿外。
已有妃嫔前来,站在不远处。
“皇上驾到——”赵公公拖长的话传出很远,众人纷纷行礼问安,太医令容廷淮正好从殿中走出,一脸惶恐跪倒在皇帝面前,“陛下……”
祁无岸开口问道:“太医,母后她——”
那种名为恐慌的情绪在沈容儿心里不断放大……
莲稚沉默了一瞬,“太后娘娘……升遐了……”
“陛下节哀,太后娘娘是善终。”太医令道。
“朕明白……”
莲稚上前一步,在陛下身前低语,陛下颔首,“沈贤妃,母后之前最是疼你,同朕进殿见母后最后一面吧。”
沈容儿强忍悲痛,福身道,“是。”
建昭五年七月,太后薨逝。
帝大悲,辍朝十日,一日三奠,举国服缟素,止庆宴,直丧仪尽,祔葬皇陵,谥号和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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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独寝,沈容儿躺在床上,眼睛看着朱色的房梁,她想起她见太后最后一面时,太后仍像小憩一般躺在榻上,但却再也不会醒来。
于世人,是太后薨逝。于沈容儿,却是在这世上失去了一个如亲人般疼爱她的长辈。
建章宫仍在那里,巍峨古朴,想见的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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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
沈容儿正在散步,却忽闻身后有人叫她,回首看去,竟是太后,而唤她的人,竟然是太后的宫女。
沈容儿不知为何眼睛有点酸,连忙向太后行礼。
“容儿免礼罢,哀家这奴才倒是眼尖,见着地上有这帕子,往前走几步便见着你,快看看是不是你的。”
沈容儿仔细端详了一番, 的确是自己练女红时绣过的帕子。
“这帕子上的绣花,可是你绣的?”
沈容儿应声道,“是。”
“如此绣功,比大多数哀家所见的绣品要好,除去那些极品绣品,这绣功倒很是难得。如此好的绣功,可得多多用才是,可别浪费了这一门技艺。”
“是……”
话音未落,周遭风景忽然变成了建章宫。
“容儿,只有你,需得好好记下哀家今天说的这些话。记住哀家今天给你看的这件东西。””
“是……”
作者的话:非常喜欢擅权太后,第一次没有选已逝太后的时候选了这个性格,之后一直都选她,她一直都在教主控要有野心,一直都在。
但还是要辟个谣,太后不会提位份,是威望到了,然后太后好感又高,会在升位的圣旨上面加一句太后懿旨。威望还没有到,就会帮你升位的人,只有皇后,还有所在宫殿的主位妃子,以及有协理六宫Tag的妃子,但是太后是真的会给协理六宫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