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长巷,聚拢是烟火,摊开是人间。
夜幕压沉整座城市,大厦的迷彩灯暗淡,万家灯火基本熄灭,静谧的小巷里唯有一家还未安宁。
小天台种着几盆蔷薇花,窗内的台灯还亮着,那一处,就是玥词的家。
父母在厨房里喋喋不休的争吵,玥词将自己一人闷在屋内做作业。
她尽量凝聚自己的注意力,希望自己不会被他们的争吵扰乱思绪。
但在家母尖锐的嗓音下,玥词还是隐约听到:
妈妈说要离婚。
爸爸说要离开家,自己去外面过。
这种令旁人听了都觉得有些痛楚的话,早已成为了玥词的“家常便饭”。
玥词还有姐姐,正就读高三,因时间紧不在家住。
即使在一个学校,也碰过几次面,但两人都数不冷不热的性格,不会像正常朋友那样亲密无间。
玥词总觉得这世界对她来说是冷漠的,好像没有一人是真挚热情的对待她,就连亲人们也是一样......
但这样的局面,又如何改变?
玥词曾想过很多,但答案终究是:没有办法。
唯有在校时,自己和同桌的贫嘴,相互间的小关心.......成为玥词唯一慰己的光火。
这足以支撑她继续学下去的毅力。
直到星期三的一个课间,姐姐突然拽住她“咱爸妈离婚了,妈让我问你想跟着谁过。”她说得很平静,好像这是早已预料的事。
消息来的突然,令人难以接受。
玥词故作平静的神情,微微点了点头。
“现在不急,慢慢想。”
“快上课了,回去吧!”
转过身还没走几步,又被她叫住。
“玥词。”
“嗯?”
“好好学习....”
“嗯,知道。”玥词勉强着露出一个微笑 。
她无声走向教室,进了教室门,大家看她脸惨白的吓人。
平日里一副空灵的眼睛像落了一层灰般毫无光彩,就像一颗坠落的陨星。
若不是身处在这件事之中,可呢过没有人能凭空想象这种伤痛的滋味,好似一块本有、快愈合的疤,又被无情的揭开。
半节自习课过去,笔一直紧握在手里,纸上却未落下一笔......
翟星斗早已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但又不知怎么安慰她,他知道,人往往在最伤心最难过的时候,一句关心就相当于引火器,说不定她在下一秒,情绪就绷不住了.....
“我看你面相发青,就帮你算了一挂,说你最近在为某件事烦恼。”他用一副教书先生的口吻问。
玥词为了配合他,还认真想了想,她笑起来,“是有点吧。”
“翟星斗,今天下午......帮我个请假吧。”她语气顿了顿,好像这个决定在她心里存了好久。
“嗯....好啊...”他并没有追问为什么。
吃完午饭时,她桌子上收拾的很干净,看来已经走了。
买了去往浠水的车票,她独自一人抱着书包坐在靠窗的座位,望着车窗外的景,是一片片绿油油的田埂。
伴随着中途有些劳累,玥词不觉靠在椅子上睡去,迷迷糊糊醒来后,车正驶向一座海湾,摸不清这是什么地方,她下了车。
路边满是摆摊的小贩,过路来往的人道也不少,用玥词家乡的话称之为“赶耕”。
她茫然在路沿兜兜转转,没有找到一处熟悉的地标。
已是近黄昏。
天黑前回不了家,可就要在这过夜了。
她耳旁有些聒噪,脸颊微微发烫。
“爷爷....,你.....知不知道...浠水在哪吗?离这.....还有多远?”
爷爷看着应该是村里的人,他嗯啊嗯啊地回答,玥词却一句也没听懂。
她朝爷爷笑了笑,“爷爷,不用了。”
这里大都是外地人在做生意,听口音,倒也说不出他们是哪里人。
正赶着心思破灭时,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
“同学去哪啊,也带我一程呗!”仍旧是吊儿郎当的语气,装作不经意说出的话。
“你怎么也在这?”一双眼很快弯成月牙,嘴唇的弧度微扬。
彼时她的世界里,又有了一缕微光。
少年着身深蓝色外套,好看的脸庞下.....是宽厚的肩膀。
他在即将着陆的暮色里,认真的凝望着她,大步向她靠近。
“你是喝醉了,脸这么红?”
玥词清澈的眼下,红了一片,牵连着鼻梁,真像是一副醉酒的模样。
“我没有!”
“也是,本就不怎么聪明的脑子,在喝酒肯定早烧坏了。”
他扬起手背,想触碰玥词的脸颊,却被她躲过。
她脸越来越红,“你,你...干嘛?”
“还想碰我脸,你,你是我什么人啊!”
翟星斗一脸的莫名其妙,“我是看你脸这么红,唇无血色,一副要死了的样子,不得关心你一下啊?”
他虽掌心还有余温,但指尖已经冰凉,第一秒贴近时,玥词还是会做出条件反射的反应,他将手收回。
“还没问你......怎么来这的?”
“先不说这个,去哪?我带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