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楔子

薄纱帐外夜风疲倦，粗重的呼吸惊扰了宁静的夜，少年就着月光惋叹一会，起身慢吞吞趋向院子。

　　院内水井经过二次穿凿，已经不大能辨认出当年的新意，唯有水桶默默守着不知何时吊在井里面的碗和一圈潮湿的青苔。

　　打一瓢清亮井水洗净双手，凉风习习令少年舒适地坐在院中石凳上，似乎前世今生都不关心。伴着虫子有节奏的催眠声中，少年又一次入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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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冰山山脚。

　　发色金黄的男子阴鸷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玄冰山，背后护卫成群有序地等待，如临大敌。

　　玄冰山有一大巧处，山体常年分冬夏两季，分别位于山之阴阳。这两处极端环境下生长着千金难寻的药草，无人所属。

　　但这玄冰山之所以名字偏冬季，大概是千年娄姥娄玄彬立身山阴，占据冬季。至于药草，大概也被默认为娄姥所属，毕竟也没几个凡人上的了这座山。

　　如今他们一行人擅闯人家玄冰宫，算是不速之客了。

　　俗话说得好：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当今皇上姜宸功勋赫赫的圣名仍旧为人所称道，但是守江山时的好弄权术也无不淋漓尽致的体现在其身上。

　　不管是炼金术、鸡血疗法还是房中术……他通通学的有模有样。

　　每当皇宫地下室开始冒着奇奇怪怪的烟雾，那多半是皇帝开始进行大修炼了。

　　赶巧某不知名方士连夜秘密进宫，悄悄暗示皇帝还有一术有待学习–––长生术，并进献了玄冰山地图。

　　皇帝看到后大喜，立马重赏方士，随即挥手命令道，“大法师弘烨听令，随朕亲驾。”

　　弘烨何许人？姜氏开国功臣也，尤见其地位之重，权势之威武。

　　大法师每见皇帝沉浸方术中，心痛万分。时常劝诫，但劝诫的结果就是被威胁一起修炼房中术。

　　没错，是威胁。

　　然而，除了威胁，还有......

　　皇帝开国时为了防止功臣作乱，特意又修习了一门蛊术。

　　子母蛊。

　　这蛊虫一旦强制放置，除本人亲自秘密药引解开，其它方法再试只会加剧蛊虫的反噬与控制，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由于皇帝此时还没研究出真正厉害的蛊术来，所以这种构不成威胁的威胁也就耽搁一边。

　　别看皇帝天天不正经，爱捣鼓方术，大法师可不这么猥琐昏庸。

　　表面上看他好像已经死心塌地的跟上了皇帝姜宸，实际上那就是个表象，谁还没个两副面孔了不是?

　　此时的他面对玄冰山，神色温柔，白暂多情的脸庞笼着一层黑纱，细细的飞雪在他噙起的嘴角边温柔地化开，手中一把冰冷致命的铁扇为这点温柔多少塑起危险气息，令人不禁联想起傲雪凌霜的冰崖高岭花。

　　大法师一跃上山，脚力施展处荡起若有如无的层层涟漪，面纱随风雪飘动摇曳生姿，落脚时又是干净利落，不容一丝飞雪乱扬。

　　巡地观察了几圈，又一跃而下，轻轻落在一片松软的雪地上。

　　双眸在黑纱后似是没有光的流转，只听凭薄唇的亲启:

弘烨“玄冰山娄姥尚不知底细，陛下不如等臣......”

皇帝“又冷又热的你不准孤去孤就不去那孤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仅仅感受到皇帝的阴冷神色，大法师就大致猜出了几分，将身上裘衣披在皇上身上。念咒引来影子暗卫，一驾轻功将皇上送到山顶。

　　皇帝就这样不着一句，安安稳稳地亲驾于娄姥宫殿前。

　　虽说玄冰山是冬夏两存，但这娄姥山所处的位置为背山的严冬地带，娄姥大殿也没有单调到只是一座冰块的模样。

　　周围点点飞雪浮动，像是从山的另一面汲取了丝丝炙热，化成片片冰花，最后融成晶莹水滴，滞留在不速之客的金黄发丝间，似对消逝前最后的留恋。

皇帝“等孤回去也建一座比这还夏凉的宫殿，大法师你随孤日日被翻红浪...”

弘烨。。。

　　没等皇上眯眼仔细瞧那何等冰宫玉殿，电光火石间，一阵冰刃直直刺向他。

弘烨“陛下小心！”

随机铁扇堪堪挡住这致命一击。

　　伴着冰刃落地后铮地一声响，空中传来旷远的女声，

娄姥“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弘烨只身挡在皇帝身前，皇帝觑着一双不可察觉的眼神，冷酷而又僵硬。

但皇帝很快摆正了姿态，伪君子般施施然，

皇帝“无意冒犯，姜某只为求得长生之术。”

　　铁扇也随主人的按耐之下敛起蓄势待发的气息，饶是增添几许刻意的恭让。

娄姥“哦？又是一个来讨教长生之术的，有趣。”

　　空气中传来噗嗤的轻蔑声，冰雪飞扬之际现出神秘的千年娄姥，冷艳而又似有不甘。

　　她翩然落到皇帝身边，紫色眼瞳警惕地盯着姜宸。

　　弘烨一言不发地蓄满掌心力道，但凡眼前的娄姥有任何举动，那柄铁扇就会直刺要害。

　　娄姥看穿弘烨的心思，化作飞雪，又极快地在弘烨身边塑回人形，动作却带着几分僵硬。

　　暗影在弘烨的眼神下隐隐浮动，似是深水谭中投掷的一枚黑石子，落水无声，见而有痕。

弘烨“敢问阁下可是娄姥仙人？”

　　弘烨收起当时的恭谨，取而代之的是与周遭同样冰冷的眼神。

　　娄姥虽有翩翩纤体，但弘烨刚刚感知到的气脉，分明是个男子！

娄姥处于弘烨耳边，幽幽地反问到：

娄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弘烨把握好时机，一柄铁扇刷地掀起雪片，瞬间凝成冰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狠狠发了出去。

　　又是一道飞雪，冰刃穿雪而过。

　　然而，却被对手轻易地躲过。

　　假娄姥自知暴露身份，心里暗暗揣度了几分，轻蔑地嗤笑，

娄姥“这是几颗长生丹，不是要长生不老吗，不怕就吃下去。”

假娄姥眼中闪过几许暗淡，随机冷嘲热讽，

娄姥“吃下去，就长生了。”

　　说完化身一道白光，光亮让在场的所有人暂时失去了光明，卫兵们都慌忙围住皇帝，生怕一个不测，皇帝就嗝屁了。

　　唯有弘烨面无波澜，镇静自若。

　　众人睁开眼睛时发现娄姥已经离去，只剩一颗丹药缓缓浮动空中，散发温暖的红光。

　　皇帝见丹心起，爪子伸向丹药，却被弘烨铁扇轻轻一拦，

弘烨“先别动......”

皇帝“那丹药怎么办？”

弘烨将丹药引入锦囊中，徐徐地回复，

弘烨“不怎么办，快下山，山要塌了。”

皇帝“啊？”

　　这次不等皇帝安安稳稳，弘烨一把抓住皇帝胳膊，招来影卫，刺溜下了山。

　　果然在他们撤离到地面后，这座冰火两重山真的如应验般塌了。众人难以忍受极端寒冰与烈焰的煎熬，提前班师回朝。

　　临走前，大法师弘烨顺手又捻起地上的一片叶子，带着它飘然离去。

　　远处，几近坍塌的山体居然化作水火两朵性质的花，众人之前从未发现的一个黑影从草丛中走出，他将花缓缓收入手掌，稳稳地付在心上。

　　只见那人勾起唇角，磁性且略带危险地喃喃道：“姜氏，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