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白”你以前看到的齐小白,都是我为了勾引你,做出的伪善和假面。现在你该清醒了吧!今天,烈日在上,我们彼此发誓,今天是最后一面!以后的人生,谁也不必牵扯谁,往事就当,我欺骗了你的感情,从今以后,我们不必再见!”
赵雨“小白,你何必这样诋毁自己。我们放下过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齐小白“赵雨,你又是何必欺骗自己。我的事情,老天都放不下,何况是你。你可否面对自己的真心,说你真的不介意这些事实?”
赵雨“小白…我不想让你离开,我们才刚刚开始。你不要切断我们的一切,我说了,我可以接受你的过去!我可以!”
齐小白“赵雨,没有人可以接受那些肮脏和龌龊。你现在可以接受,是因为现在烈日当头,欢笑未过。当你晚上一个人睡着了,这些不堪的过往会折磨你,提醒我,反复折磨你,反复提醒我。这会是我们两个人之间永远的伤痛。”
小白伸手去拿起箱子:
齐小白“赵雨,是时候说再见了,还有一件事情,要不是步晶娆打碎了杯子,我还是不知道我真正喜欢的人是杰。虽然他结婚了,但是我还是最喜欢他,咱俩之间,只是一时兴起,不管怎么样,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你。”
小白就这么决然的走掉了,赵雨愣在原地,伸手去抓住小白的背影,两手终是空空的垂落了下来。
“小白!”赵雨冲着她大喊。
小白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眼泪已经翻涌成河,爆滴在石板路上,碎成了一地的离别。
“小白!小白!小白!小白!”赵雨喊到声音沙哑,可是小白再也没有回过头。
上了出租车,终于消失在了赵雨的视线中。赵雨终于明白了当初读到的那句话是什么感受:我淋过的最大的雨,就是那日你在烈日下的不回头。
盛夏的天气,说变就变。暴雨开始突然冲刷着这残酷的暴日。太阳不打算躲避,还在散发着自己强烈的光线。没有乌云,没有闪电,就像从天神那里不小心倾泻的污水,汇成分离现实和童话的河。赵雨走在暴雨中,一个汉子忍不住掉下眼泪,毕业散伙饭种下的那些离愁,都没有这场暴雨来的伤感。还好,小白在车上,希望这场雨,来欺负自己也就罢了,不要再去欺负那个自己爱上的姑娘。不过自己真像个傻子,原来我只是她的一时兴起。
可是小白虽然坐在车的后座上,整个身心却早就湿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怀抱中包好的纸箱上,又滚落到脚下。司机师傅在抱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雨刷不太好使了,视线一片模糊。可是小白的视线,早就被泪水模糊,什么都看不见了。
来不及再轰轰烈烈,就保留告别的尊严。齐小白知道这是命运的惩罚,珠日河一朝错步,如今再也回不了头。
回到604之后,齐小白和马老师退了房子,重新回到了集中营。自己住过的那个床铺,还空着。集中营的伙伴们有的来有的走,小乖和北北却还在这里住着,看到小白搬了回来,两人都有些意外,却也挺开心的。
“小白,怎么又搬回来了,是不是太想念我们了?”小乖开着玩笑。
“在熊逛全球历了个劫,现在回到凡间。”
“那你现在是上神了呗?姑姑你好,欢迎回到人间。”
“唉,熊逛全球不要我了。我可能本身就是个凡胎,注定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小白,都会过去的。谁不是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呢。我之前看过一段话,说的特别好。人第一次成长,是知道自己不是世界中心的时候。第二次成长,是发现自己不是世界中心,仍然努力生活,不放弃自己。”
“哎呦喂,小乖这是顿悟了啊,还学了文艺青年那一套。”
“我觉得我是被小白传染了。不过啊,在这种环境下说出这种话。我自己都发抖,真瘆的慌。在这种集中营,应该说,爱谁谁,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有你的红酒杯,我有我的麻辣烫。”
看着高高在上的上铺,小白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禁有点害怕了。这样每天上上下下,很容易出事故,于是找阿姨换了一个下铺,虽然月租多了20块钱,但是想到这个小生命,它是这么不被欢迎的来到这个世界上,总觉得这20块钱,至少是妈妈负起的第一次责任。它从来没有要求自己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不能让它再无辜的流逝在这个世界上。
夜已经很深了,小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自己真的要做妈妈了吗?可是这个孩子生下来,没有爸爸,没有家庭。又要重复自己单亲的人生。我到底该怎么办?孩子,你到底是谁?你要是会说话,你告诉妈妈,你想不想来到这个世界,感受一草一木,感受春秋冬夏。妈妈有没有权利,剥夺你的生命?别人的小孩的出生,都是爱情童话的结晶,是公主和王子写在结尾的美好预言。可是你,是妈妈吃下的撒旦的恶果,是魔鬼的种子,是命运充满恶意的咒语。明天就送你离开这个世界好不好?这个人间,不过是一场不由人的苦短历程。
赵雨下了班,走到604的门口,站立了好久:“小白,你在里面吗?你还好吗?”伸手去敲门,肖晴晴来开门了。见到这个女人,赵雨满脸的不高兴和冷漠:“我找小白。”
“赵雨…”晴晴情绪也不高,自己终于把那个老女人挤走了,可是赵雨为什么却离自己更远了呢:“赵雨,你原谅我。”
“晴晴,我现在没有心情原谅你。我找小白。”
“小白姐,她搬走了。”
“什么?我不信!”赵雨冲进来,看着空荡荡的卧室,才明白小白是真的走了。脑子一片空白,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晴晴过来走到他身边,抱住赵雨:“赵雨,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就当这一切是一场梦。”
赵雨一把推开她:“该醒醒的是你!我们再也不可能了晴晴!虽然最后留下来的是你,走的是小白。但是小白已经带走了我,你要我什么?躯壳吗?你想要就拿去,我不躲了,你来拿啊!!来拿啊!!”
晴晴被这一声咆哮喊哭了:“赵雨,你不要这样对我。我都是为了你。我们离开这里,去S城重新开始,我再也不离开你好不好?”晴晴上去再次抱住赵雨,而赵雨已经失去了挣扎的欲望。这个房间曾经有过的欢笑,正在慢慢模糊它的鲜活,小白留给自己的那些笑脸和哭泣,不知道被谁蒙上了白布,全世界都在封尘落幕。
站在医院的大门口,小白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心烦意乱的坐在石阶上,不知道如何进退。旁边坐着一个尼姑,正在陪着一个孩子说话。孩子是个小女孩,大概有7、8岁的样子。
“师傅,今天的功课是什么啊?”
“去和一个陌生人说话。把咱们的卡片送出去,并得到对方的一个拥抱,听懂了吗?”
“可是,我害怕。”
“你怕什么?”
“我怕犯错误。”
“孩子,佛祖会给每个人至少犯一次错的机会。错了也不要紧,只要补救,任何时候都来得及。去试试吧!”
小白看着这对师徒在医院的门口讲经布道的,不禁觉得好奇。恰巧目光对上了小女孩的目光。小尼姑忐忑的走过来:“阿姨,你能给我一个拥抱吗?我今天有功课要做。”
小白看着怯怯的小尼姑,小脸儿热的通红,说话的声音几乎都听不到了,很是可爱。顿时心生温暖:“好呀!阿姨也需要一个一拥抱,你能给我吗?”
“阿姨也有功课要做吗?”
“有,阿姨有难题解不开。”
小尼姑笑了,奔上来紧紧地抱住小白:“阿姨,你这么大了还要做作业啊?”
小白捧住孩子的两条小胳膊:“为什么大人就不能有作业呢?”
“可是作业都是大人留给孩子的,师傅说小孩子的任务就是做作业。”
话说着,老尼姑也过来了:“谢谢这位施主,给孩子一个机会。这孩子从小不认生,我带她出来历练历练。”
“看你好像遇到什么难题了,需要跟人聊聊吗?”
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们,进出着这个生死关口。小白看着这些匆忙的人们,开口跟大师讲到:“师傅,我怀孕了,我今天是来打掉孩子的。你们佛家不是说四大皆空吗?我舍弃这个孩子,是不是一种做空呢?”
“施主,我不这么认为。我领的这个孩子叫小凡,我给她起的名字,是孤儿院送过来的。现在就在我的膝下。佛家讲的四大皆空,是放逐,不是放弃。我们出家人,没有儿女,或者是离开了自己的儿女,但是我们的弟子,就是我们另一个孩子。我们放下了一些东西,是为了追逐另一些东西,而不是抛弃一切,逃避人生。其实四大皆空,是挖空了一个自己,又重新填满了另外一个自己。空即是满,满即是空。”
“我师父总是这样跟人讲经的阿姨,有时候我功课做错了,师傅会罚我抄经书。可是阿姨,其实我心里一直不服气。”
“哎呦,你还对师傅不满意了,你有什么不服气啊?”
“为什么作业做错了,要怪孩子呢?出题的可是大人啊。”
师傅慈祥的去摸她的小脑袋:“小家伙,现在还论上因果了呢?”
临走之前,大师递给小白一张名片:“我是白果兴隆寺的静慧,施主如果有什么想不开,可以来找我。小凡,我们走啦!”
师徒两人走了以后,小白在想着两人的对话,想了很久。是啊,自己犯下的错,为什么要责怪孩子的不谙世事。被挖空的身体,可以再填满起来,人可以放逐生命,不能放弃生命。这个医院,每天有多少人挣扎在生命线上,都是为了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多呆一秒,哪怕是这个世界给了人么多少苦难,可是最终要离开它的时候,还是想要给自己一个生的机会。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撒旦的魔果,它都有权利争取自己的生存的空间。妈妈犯下的错误,就让你的新生去弥补回来,以后的岁月,妈妈一定会全部,全部都补偿给你。
左糖的电话打进来了,小白接起来。
“小白,孩子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办?”
“糖糖,我今天本来是去医院打掉孩子的。但是我遇到一个大师,跟她聊了很久,我决定保住这个孩子。我决定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什么大师啊!你别是碰到什么传销组织了。”
“跟那些无关。其实,这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或许一个单亲妈妈不容易,但是我妈妈也是这样把我养大的。我从来没有对一个生命负责过。这些年来,我连养个狗都没有勇气。怕负责任,怕它离去。但是既然这个孩子来了,我觉得是上天对我的考验。一个女人的天命,就是孕育生命。我想,对一个生命付一次责任看看。”
“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陪你一起走下去。我何尝不知道这是一条生命,但是对于你当妈妈,我真的是捏一把汗。我买了一些补血的东西,下午给你送过去,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就是它二妈。”
下午两点多,左糖来到集中营看望小白。屋里没有人,大家都去上班了。阿姨给开了门,左糖拎着大包小包进来,安顿好坐在床边。小白躺在被子里,想要起身,被左糖一把按下去:“躺好,你现在是孕妇。”
“我没那么脆弱。”
“就当我比较脆弱吧。”
糖糖拆着一袋新疆和田大枣,一边跟小白说:“小白,这个环境不适合养胎,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告诉齐妈妈。”
“不想告诉我妈妈。”
“可是齐妈妈早晚会知道。她那么精明,连视频通话都能从背景环境找出来蛛丝马迹,你还是早点让妈妈知道的好,也好有个人照顾。”
“再说吧。我过两天回老家养胎,这个样子也没法上班了。”
“还上班!!命留着就不错了你!休息一下就动身吧,这个地方闷得快喘不过气了,乡下空气起码要好得多,你们的老房子还凉快通透。不过小白,你要经得起乡下的流言蜚语。你要记得,你就是在那里过渡一段时间,你的根儿在这里,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
“我的乡亲们,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我不是说你的乡亲不好。我只是觉得,人言可畏。你一个人的时候,流言的威力会更加扩大,你千万不要多想。孕妈妈很容易心理不稳定。”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两个人聊了一会,就动身收拾行李了,简单的打了个包,左糖把刚带进来的补品,又一包包的整理好,打算带走。
小白看着自己的好友忙的一头热汗,心里很是感动:“对不起糖糖,每次都要你来救我。”
“嗯!对!我上辈子可能是消防员来着。你少来这一套了,有空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我们要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个喜事儿来看待!”
傍晚五点钟的时候,两个人到达了甘泉村小白的老家。糖糖一进大门就看到了满后院的小黄花:“哎呦,齐妈妈可真行!真么漂亮的小黄花啊,看着人心情真好。”
小白却在疑惑着:“妈妈这几个月好像没回过家啊!”
隔壁的奶奶看到小白回来了,过来跟她聊天:“小白回来了?我得跟你说一声,上次你离家后,有个男孩儿来你家了,说是你朋友,还种了一下午花儿,我也没敢阻拦,你们认识吧?”
左糖和小白都愣住了:“这种花儿的是谁呢?”左糖开着玩笑:“小白,是不是你家来了花仙子了什么的?还是哪个暗恋你的汉子?还给你种花呢!浪漫死得了!”
小白看着满院的小黄花,在晚风中摇曳生辉,每一朵都像在跟自己说:“小白,欢迎回家。”赵雨,会是你吗?小白想到一个五月的下午,少年挥汗如雨,耕种着爱情的种子。这种子有朝一日开满后庭,种花的少年却身在何方?
左糖帮小白安顿好,开始巡视房子四周,发现门口的檐下灯坏了:“小白,拿个椅子来,灯坏了,拿个备用灯泡,我换一下,晚上你进出不方便。”
小白拿来了椅子和备用灯泡,手扶着椅子:“糖糖,你小心点。”
换完灯泡,糖糖瞥见了赵雨留在石缝中的画:“咦?小白,这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两个人拿下来去看,小白顿时泪如雨下。赵雨,果然是你来过了。左糖看着这幅画,看着已经泪流成河的小白:“小白?他是谁?”
“他是谁?他是一个少年,已经和我失散的少年。”
“能为你种花作画的,应该不是包前吧?那个人看上去不是个浪漫的人。是谁啊?”
“算了糖糖,已经过去了。”
“好了,过去就过去了,别想了,千万别激动啊!别激动!我不问了。”
吃过了晚饭,糖糖坐夜车回去赶早班去了,小白看着手中的画,想起赵雨,泪滑落。相思,难舍,倾心花一朵。想要执手白头,看繁花醉春风的人,终是失散在人海。故事的小黄花,还在不知情的颔首摇曳,好不容易能再爱上另外一个人,但是最后还是说了拜拜。
与此同时,赵雨一行三人,坐上了开往S城的航班。杰夫妇也结束了与熊逛全球的合作,飞回深信。步晶娆看着身边的杰在闭目养神,轻轻的靠在他身边:“杰,我们再也不来这个地方了好不好?”杰没有回答,飞机在向上冲速,耳中有着一种不舒服的噪音,果果在旁边喊着:“哦!回家喽!”杰去摸摸儿子的小脑瓜,嘴角微笑了起来。
赵雨望着窗外越来越远的C城,心中难舍难分。手机屏幕里是小白的照片,飞机的播音员在提醒乘客关掉手机。可是赵雨舍不得关掉小白,舍不得关掉小白的一切。高革望着自己的兄弟捧着手机到死不放的模样,慢慢的从赵雨紧握的手中抽出手机,替他关机了。
高革“兄弟,此时离地,彼时落地。你的路在前方。”
我把所有东西都打了包,可是飞机带走了一切,带不走你。童话切割着理想和现实,这些连告别都没有好好告别的人,不知道还会不会在前面的山口汇合。